别说即将见到的杜二娘子,就连她身边侍奉的婢女都有这样柔曼的身姿,稳重而洞悉世事的气度。
方才来人自称海桐的时候,仆固娘子便有心问她一声:杜二娘子眼下可好,是不是已经大权在握,作得忠王李玙的主了?
可是照中原人的礼节,这样实在有些不礼貌罢。
——这些年来,杜有涯只身在外,与杜家断了联系,娶妻生子都不曾知会亲友。别说中原人,就是照着回纥部落的习惯,也极之不妥。
原本她以为,既然已经如此,就当杜有涯是个偶然投军的长安流民好了,前尘往事一概不究,也无不可。
谁成想,世事推着人往前走,仿佛落花跌进湍急的河水,身不由己。
转过巨石堆砌的小山,眼前一片小小的树林花枝零落。
时已初夏,春花尽皆凋谢,只有几朵晚开的杏花零零落落站在枝头,少虽少,仍旧粉嫩娇艳,一派富贵乡里享尽清欢的韵致。
大漠的风几时这样识相,哪里容得花开到今日?
海桐脚步放缓,回身道,“前头就是我们娘子的院落了。”
仆固娘子收敛心神,没掏出怀里预备好的赏银,只亲切的欠身笑道,“辛苦姑娘走一趟。”
海桐藏着疑惑没有多问,笑笑带她进去。
杜若早换了杏子红的对襟圆领春衫,腰上系着湖蓝色缭绫窄裙,头发盘成灵蛇髻那样高耸庄重的款式,插戴了一圈尾指大小的独头珍珠簪子,似个花冠箍在头顶,较往日散漫慵懒的装束成熟了好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