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她一抬起脸,那明显比唐人白皙的肤色,柔软含混的脸部轮廓,深深的眼窝,顺滑的眉骨,虽不及粟特人那样鲜明异种,在唐人堆儿里还是显得突兀。
尤其唐女喜爱贴花钿,点妆靥,画斜红,抹鹅黄,她一概没有,光秃秃素面朝天一张脸,与衣衫格格不入。人站在当地,双腿分立,握拳抬手,眼眸炯炯有神,仿佛立刻要拍马出城奔赴沙场一般。
大伯娘竟是这样有趣的人物。
杜若失笑,施施然起身叠手纳福。
“大伯娘安好,今日实在意外。大伯又来京了?若儿上月回家未听阿耶提起。”
仆固娘子笑容灿烂。
“你大伯不知道我跑来长安,现下只怕正在家里急的团团转。”
这——
杜若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眸色闪亮,笑容明媚,哪里有半点夫妻不和的丧气模样。不知为什么,虽然年龄有差,杜若却觉得这位行事出人意表的长辈十分亲近,忍不住脱口问。
“大伯娘爱吃鱼脍么?”
仆固娘子越发笑得眸子都弯了。
“哈哈哈,上回你家招待的好饭食,回去郎君念叨了好几回,说西北水土不好,又苦又咸,连鱼都特别腥气,没法入口,后头妾捉了一兜鱼用泉水喂养了两个月,才养出他肯生吃的肉来。”
看来这位大伯娘与大伯感情不错,肯为他一句抱怨劳碌数月。
杜若向铃兰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