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捻须而笑,眼望着坐在咸宜身侧,低眉顺眼唯恐引起注意的杨洄。
“你自然只能陪着朕。可阿洄是外男,不好进宫找你,独今夜能瞧瞧媳妇儿。你在宫里也住了大半年了,难道朕叫你们夫妻常年分离吗?明日你就家去罢。”
咸宜怔了怔,十分的不愿意,却不敢再多生事端,只得点头道是。
李隆基又道,“遗珠还小,离不得你身边,待大点儿,送她回来,朕亲自教她读书习字。”
咸宜大喜过望,忙离座跪拜谢恩。
她却没察觉,李成器的目光已经从李隆基转移到她身上,隐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继而悲痛欲绝的侧开脸。
一时众人胡乱议论些家事。
宫婢重又换了暖酒,正说着闲话,忽听楼外传来呜咽笛声,时断时续,音量虽细,却因声调高绝,悠悠荡荡盖过喧闹的锣鼓,直钻到李隆基耳朵里。
“好笛音!”
李隆基击节赞叹,“去!瞧瞧外头是谁?”
诸人面面相觑。
花萼相辉楼紧贴着兴庆宫的宫墙,是对着宫外十余丈宽的南北大道修的,这个时刻早已关闭坊门,大道上唯有金吾卫往来巡逻,断断不会有人。
李隆基有了几分酒,不疑有他,命人速去取一支紫玉萧来相合。
几十位音声人或站或坐,闻言皆放下乐器侧耳静听。
其时明月清风,天空地静,夜风习习,月色溶溶。那笛声若隐若现,若远若近,与李隆基互为知音,和合不同,所吹曲韵雅致,能令人心动神疑。
李隆基高兴起来,向李成器笑道,“此女的笛子吹得比大哥不相上下,当宣召入宫侍奉朕。”
李成器不语,其余诸人也都屏住呼吸不敢笑语。
李隆基合了一阵,渐渐觉得不大对劲儿,遂停下箫声聆听,果然笛声也就停止,只余音袅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