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人生得美,说话声音娇滴滴能挤出蜜汁来,自知疾言厉色也带妩媚,当下只得故意屏着声气冷然拔高音量。
“有我与杜娘子给四姐撑场面,裴郎君犹嫌不足吗?杨家明面儿上不会不认四姐,可是到了那日子来不来你的喜宴上坐着,就未必。两位公主是什么身份?真来了,再加上我,你是跪着迎客,还是趴着迎客啊?”
堂前一架才送来等人高的大铜镜,磨得平滑明晰,映出裴五郎战战兢兢的身影,他嘶嘶地倒抽冷气,忙道,“我不敢奢望两位公主驾临寒舍,只是这帖子倘若不送,会不会又太失礼?”
杨玉慢悠悠觑着他不说话。
杜若接过来道,“姐夫只管送喜帖,漫说这回,就连往后三节六礼,杨家红白喜事,亲戚间该如何,你只管把礼数做足。至于人家收不收,人来不来,随他去罢。越性多说一句,就算不把四姐当女儿,嫁得裴郎君这样的钱袋子,谁不想刮点好处呢?如今太夫人是一口气没消,面子上过不去,或是别有顾虑才不声不响。待事情过了,血毕竟浓于水。”
裴五郎醍醐灌顶,大声道,“我明白了!”
杨玉歪着头,对裴五郎的表现还算满意,遂耐着性子指点他。
“裴郎君是场面上行走的人物,客套话不必多说。我与四姐小时候不亲近,如今同宗同族、同气连枝。杜娘子呢,虽是外姓,却是她闺中密友,亲如姐妹。四姐到了你府上,好呢,大家亲亲热热,但凡有丁点不好,我们两个是不答应的!”
“是是是!小人不敢。”
裴五郎抹着额头冷汗,嘴里连词句都变了。
高官亲贵都说,如今是寿王与忠王争太子做,不是这家就是那家,可眼前两位成天亲亲热热携着手,长安城可不横着踏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