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顿时有些着恼,油腔滑调一扫无余,凉声道,“哦,我当是哪一路的管事未曾打点到,找上门来讨好处,原来是‘花鸟使’。失敬失敬!也是,惠妃娘娘突然去了,圣人心绪不宁,贵人想是挨了不少排头,再看我妹子日子过得顺当,便成心来找茬了?”
果儿闷头轻笑。
杨玉的容貌、面相、身形、姿态,长安城里第一个好整以暇悠然欣赏的人,就是他果儿。
是果儿一手把她带到王洛卿眼前,再送进郯王府待选。
杨玉的好处,除了那张脸之外,便是好比杨钊此刻,这种生动而跃跃欲试,犹如关不住的鸟儿一样的野性。
聪慧机敏,外表柔顺纯净,而内里刁滑的美人,比如杜若,圣人是不喜欢的。
王洛卿教导过十来个徒弟,圣人偏爱喜怒皆出自天然的人,喜欢未经雕琢,与自然响应的性情,喜欢听见鸟叫会仰头,见到落叶会叹息的敏感与纯粹。
说到底,圣人向往超脱俗世,真正独立存在的美。
因为他把握的住。
他可以构筑一个黄金的笼子,把这罕见的天性圈养起来,并不害怕她翻出漫天波涛。
相比之下,杜若实在是太复杂了,复杂到令男人疲倦。
“郎官且听奴婢一言。”
杨钊阴沉着脸,颇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圣人宠爱惠妃娘娘,天下共知。若非娘娘姓武,早已册立为后。娘娘一朝去了,风言风语不止,皆说娘娘因废太子案忧惧而死。需知庶母与长子,本就是犄角相对,娘娘就算不曾动手陷害,太子在生时亦曾屡屡遭其当众逼迫。可是圣人半分没有怪罪娘娘,更不曾迁怒于寿王、咸宜公主等,反而别加恩宠,把公主的女儿接回宫廷教养,还起名为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