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忽然发现酝酿整晚的安慰都走错了方向,他根本没有担心过自家下场,想的全是别人。
“韦坚、惟明,是国家真正的栋梁之才啊……”
李玙语带哀泣。
“杨慎矜已老,除去韦坚,财税后继无人,军事上,王忠嗣坐镇西北已经吃力,再加上西南,鞭长莫及。早知如此,孤何必急于一时,让他们参详石堡城之战究竟需要多少军需?”
原来皇甫惟明与韦坚见面,真的出自李玙授意。
杜若沉默着。
可惜这授意的目的无论如何不能向圣人解释。
对一国储君而言,谋朝篡位和艰难忧国之间,根本就没有区别。
李玙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借此把破碎成哽咽的声调收拾起来,发布他的第一轮应对。
“叫小圆来,她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杜若猛地一抬头,怔望着陷在圈椅里,把头发囫囵成个炸毛猫的李玙。
现在她真的嫌他软弱了。
从前安排小圆与假杨家联姻,求几位夫人吹枕头风也就罢了,眼下,圣人才刚夺走他的能吏和干将,他竟就要赶热灶拿女儿献媚取宠……
杜若忽然想到:这和杜有邻有何不同?
悸动的战栗涌向四肢百骸,杜若打着颤,下意识抓紧他的肩,像要把内里那个真正的李玙挤出来。
“去呀……你愣着干什么?”
李玙听见她嘶哑的呼吸,感知到她的颤抖,不知为何竟有些快意,甚至报复性的想,不是你说的吗?刀山火海陪我过,现在后悔了吧?
杜若克制着,俯视他,觉得那张脸越发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