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芝摁摁心口,斜斜垂了眼。
“不怕你笑话,我托你的事,还是为了他。你不知道,他其实多年来有个心愿,想离京去广州,看看大唐与海上番邦的贸易出入,进口的是珍珠、象牙、犀角、玛瑙,样样咱们都见过用过,却不知道它们的来处是何等模样。”
“广州?”
隔着满桌酒水荡漾,杜若微感诧异。
“是啊,我小时候也想离京游玩,却从没梦想过广州那样遥远的地界儿。他说广州极热,一年有九个月要穿纱衫短跨,士子妇人当街露出小腿。还有,从广州出海,十日之内就有十洲三岛,人迹罕至,说不定还有神仙呐!”
“原来寿王的志趣这样特别……”
水芝笑得甜蜜又为之骄傲。
“原本我们说好,今年千秋节就向圣人请旨,削了亲王爵位,降档做郡王,换个广州刺史的空衔儿。”
杜若吃惊的啊了声。
“刺史没实权,挂名而已。自贞观年间冯盎死了——就是阿翁的曾祖父,岭南再没出过能与朝廷叫板的雄主。这一百多年,只有张九龄的弟弟张九皋是从本地提拔,且少不了张相助力,其他时候全由北方世族或宗室兼任。王爷说,这点儿虚体面,圣人总要给他。”
杜若深觉震荡,李瑁一败涂地不假,可这样干脆地挂冠而去,又是多么痛快潇洒啊。
“寿王是想太子替他在圣人耳边敲敲边鼓?”
“那倒没有,我初次有孕,娘家又出了大事,他体谅我走不开,已说推两年罢,如今就在家画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