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人奸滑,战法稀奇古怪,往细里论,圣人自然是辩不过他,可是……韦坚案还在继续,把他拖进死人的关系网里,就太容易了。”
“那怎么行?!”
杜若顿时困意全消,挣出被子山的包围,不妨被李玙一伸手就摁了回去。
要说连王忠嗣也牵扯韦坚,那李玙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关联。
经过李林甫整整一年犁地那么细致的拉网排查,韦坚身上又添出奢靡、曲意逢迎、交接亲贵等五花八门的罪状。提出这些荒谬指责的言官似乎忘了,韦家的姻亲全部经由圣人首肯甚至强推,所谓奢靡逢迎云云,得益的本就是圣人。
昔日功绩,今朝罪状,所谓翻云覆雨手,莫过于此。
杜若急道,“真让他得逞,四镇兵马就全归他所有了!”
“不错。”
李玙抬手撑起下颌,每个字都清晰冰冷。
“节度使权力过大,把持一地军政、民政、税收,官员选拔,乃至治水、开荒等农政,几乎是分封建制,一手遮天。所以从前,节度使全由中枢文臣选调,有功者两三年回京拜相,无功者调任他处,决不兼任连任,禁绝与地方捆绑。可是李林甫刻意断绝文臣出将入相之路,以至于这几年下来,中枢无新人可供选调,节度使许久不曾更替,势力大涨。譬如安禄山,初时节度一镇,而后三镇,土地勾连成片,百姓士卒皆奉他为首脑,哪里还会尊仰朝廷?”
说到这里,李玙忽然想起来,玩味地看着杜若。
“那年惠妃刚死,牛仙客通过你二伯来探孤的口风,孤不肯应承他,因为皇甫惟明和王忠嗣都与孤交好,两人加起来节度四镇,孤怕再添上一个阁臣,太咄咄逼人。唉,早知今日李林甫酿成此祸,当初孤还不如收下牛仙客的拜帖,扶植他出京为将,分散安禄山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