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玙眉梢一扬,看红药分明不满,六郎亦是满面狐疑,不明白她这天外一笔是什么意思。
他望望越跑跑越远的那群人,冲在最头里红衣烈马的初音实在打眼,居高临下朗声道,“不错,识人之明于储君而言,远重于骑射甚至兵法。”
杜若恨得直咬牙,她有意把话题往从文从武上拉,可李玙却立即定性,说这就是一场关于继承人的竞赛,六郎受用了九年郡王俸禄,不能装听不懂。
果然,六郎接招了,却是毫不犹豫的反击。
“下月当有过万青年才俊齐聚长安,内中定有几个,甚至几十个能□□定国的人才,他们通过朝廷遴选自是最好,万一不能,落第后怅然颓唐,正是大哥与臣招揽人手的大好时机……”
杜若五指一紧,丝帕在手心拧成团。
李玙面上也闪过一丝意外。
“可是,臣想提拔的人,倘若殿下不欣赏,当如何?冒犯臣的人,殿下偏偏青眼取中,又当如何?臣以为,识人之明固然要紧,能识得殿下乃至圣人的心意,似乎更要紧。毕竟,殿下以孝而据储位的时长,正和臣忝列郡王的时长相当。悠悠九年,殿下稳居储位,长袖善舞,声望远远高过前任储君,而臣尚藉藉无名。臣当以殿下为榜样,才能步步进取,拔得头筹。”
诸人瞬间哗然。
就在这一问一答间,前头已经分出了胜负。
骏马嘶叫着遥遥飞驰而来,李俶双手脱缰,一手挥舞一手提着断箭,箭头上扎着一对血淋淋垂死挣扎的大雁。
李玙眉心一紧,飞快地甩给六郎一句,“你胆子不小!”,便拍马迎上去。
“你——”
当着红药,杜若不知该怎么教导六郎才好。
教他敬重李玙,他必定不以为然,甚至阳奉阴违,毕竟他已看穿李玙对付圣人的手段,正是表面顺之,暗地里大挖墙脚;教他懂得李玙的苦处,蛰伏多年只为一朝奋起,那他向来不与李俶争锋,不正是有样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