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太平公主身负皇恩,食邑万户,听着吓人,却不及小郡主这个大宁县三四千户实惠。”
另一人问,“这是为何?”
那副将掩嘴低声卖弄。
“大宁县在山西临汾郡,地处汾水之滨,能走船运货,富裕的很哪。你别看区区三四千户,里头一年能纳税过万的富商比比皆是。”
那人狐疑道,“耶?说起税赋之事你为何头头是道?你三五七九都数不清,还能算朝廷大账?”
副将飞起一脚踹在他后臀尖上,龇牙道,“上回你问我老婆为何妻纲大振,实话告诉你,她阿耶在临汾贩酒!”
高力士两手负在身后迈着方步来回踱步。
龙首渠直通龙池,中间不用换马,所以他已解了攀膊,重戴玉冠,袖子松松挽两叠,宽松垂坠拖及小腿,尽显三品要员的衣冠气度。
杜若抱着膝盖盘在软榻上,抬眼瞥向历经世事的老者,柔和道,“——多谢高郎官手下留情。”
高力士盯着她。
这姑娘难说有多稳重,才一离了李玙的视线就挂出满脸泪水,待进了船舱躲开闲杂人等,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红眼睛红鼻头,全没了体统。
可说她幼稚,又委屈了她。
这上下,只怕李玙正把高力士骂得狗血淋头,可杜若却知道,高力士手握王牌,并没有把李玙逼到尽头。
这句谢,她是代李玙说的。
高力士缓缓笑出来。
“娘子客气,三郎方才急昏了头,过后会了悟的。”
他顿一顿,不无遗憾地再打量杜若。
“三郎的性子,原本比他十几个兄弟都沉得住气。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