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牵衣而泣,分明忧心忡忡,李璘安抚道。
“不妨事的,万一问起来,你就说我喝多了,去偏殿更衣。”
“那殿下别走远了。”
李璘笑着点头答应,一侧身,从偏门溜了出去。
夜风中乐声袅袅,歌者嗓音清脆高亢。
李璘在八角亭中站了一会儿,心绪非但没有平静,反而益发烦躁。
亭子依山而建,面临一汪秋水,亭前架着一盏高过头顶的羊角灯,他贴身的内侍子规站在亭柱投下的黑影里,恍然不见人形。
“三哥那儿还没有消息吗?”
子规道,“张良娣还是那句话,不宜见人,不宜面君。”
“储君七年不露面儿,言官的奏折摞起来有一丈高,圣人愣是一句话不问,这就够奇怪的!甭管是疯了还是死了,总得有个章程啊!”
李璘烦闷地踏前两步,愤愤走进羊角灯硕大的光晕里。
紧绷结实的身姿,昂然警觉的面孔,眼眸深邃而充满了怀疑。
现在的李璘与十多年前迥然不同,年轻人独有的赤诚倔强,在漫长的等待熬忍中,化作了蓬勃待发的力量。
“不成!我一定得见见三哥!”
子规眉心一跳。
“兴许不是太子自困府内,而是圣人罚太子禁足,只不过给他留颜面,只说是病,毕竟……是从杜郎官畏罪自尽开始,才变成这样的啊。”
可是李璘听不进去。
“杜良娣已经死了,圣人还能责怪三哥什么?当初韦坚获罪,三哥与王妃和离,不就没受牵累吗?换成杜良娣,连死都撇不开干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