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六郎见人走远,忙扶杜若站起来, 歉意道,“委屈杜娘子趴在湿地里, 昨儿才下了雨,裙子定然脏了。”
“不妨事。”
杜若随手抹抹,看手上污泥点点, 就往树干上蹭。
六郎目瞪口呆。
杜若当然是位精明能干的主母,不然当初也不能以妾侍偏房身份,把这座四百人的府邸照管得周周全全。
但在他记忆深处,杜若更鲜明的形象却是爱美、娇气,肩不能提手不能抗,阴雨天不出门,刮风天不出门。账本子一关,夫君儿女推出门去,对着镜子梳妆比划,开箱子看衣料,想花样子,几个时辰不腻,津津乐道。
方才趴在泥地里,六郎便担心等人走了,杜若站起来要委屈的扁嘴,又不好意思在晚辈面前哭泣。
杜若笑起来。
“瞧你那样儿,我就是个离了庇荫活不得人的窝囊废么?如今与海桐比比,只怕我还强些。”
六郎疑惑地眨眼睛。
杜若问,“方才良娣身边那个丫头眼生,我记得她只用窦家带出来的人。”
“啊,是沉星,三五年前窦家送来的,说是陪嫁丫头,病了几年,治好了回来伺候的。”
杜若愣住了,原来李玙没有杀沉星。
——————————
卿卿住的院子就是从前小圆和红药那个,改了名字叫‘鲲鹏居’。
杜若上回来在梁上奔走,今日才看见门上悬着偌大匾额,一笔字写得张牙舞爪,一看就是卿卿手笔。
她直叹气,卿卿浑然不觉,牵着她衣角颤声问。
“阿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