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旭在他身后恳求。
李玙充耳不闻,被混乱景象震惊的张大了眼睛。
——长安完了!
这座托举过隋唐两朝十一位皇帝的万城之城,已经沦为安禄山掌中之物,即将化作断壁颓垣。
没有据城死守,更没有浴血奋战!
圣人坐拥十五道三百二十八府一千五百七十三县,内库存粮足以喂养全城百姓至少半年,城内有十六卫和羽林军,西北还有七八万训练有素的精兵。
而他竟然就这样打开大门,任由强盗冲进都城为所欲为?!
“殿下不认识臣,臣却还记得十一年前值守太子府,目睹殿下不顾万金之躯,亲自下湖寻找小郡主的情形;还有九年前,殿下为了维护杜良娣,把箭头怼上高郎官……殿下,您不仅是天下的储君,也是妻子儿女唯一的倚靠。您身陷死局,要他们怎么活呢?”
“……怎会如此,怎至于如此?!”
李玙悲愤万分,两股颤颤,无力提起手臂。
被困的五个月他自以为做好了完全准备,只要李隆基出现,要么杀他,要么推他背锅。不论哪种情况,他都能振臂举旗,死殉长安!
可万没想到,他做好战死疆场的准备,疆场却压根儿就不存在。
“这个,你不要,我要!”
李玙捡起郑旭的头盔扣在头上,已是豁出命去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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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池院是兴庆宫深处一座偏狭的宫室,紧贴着东面宫墙和龙首渠,听不见兴庆门的吵闹,却能听见城外叛军喊打喊杀的动静。
院内门户大开,桌椅倾倒,妆台上首饰匣子被翻得精光,几粒金光闪闪的异色珍珠滚在鲜红地衣的缝隙里,被匆匆席卷而过的人踩得嘎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