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收拾了这件,晌午睡个中觉,下午还回去换另……”
才出值房的杜蘅看见这幕,眉头拧紧,走近提起衣料挑剔地看看,冷笑。
“教来教去,就教了我女儿这些?你是教本事,还是哄她打下手?”
铃兰烦闷地叹口气。
杜蘅在针黹上很有两把刷子,自入了掖庭,谋得长史信赖,提拔到超群的位置上,寻常活计都不叫她做,专接疑难杂项。
照理说,闻莺靠着这样阿娘,该有好日子过。
可是杜蘅横挑鼻子竖挑眼,谋生的手艺不教授,待人接物也不筹划,由得闻莺胡闯乱撞,多吃许多亏,若非如此,铃兰也不会把闻莺收到门下。
闻莺怕连累铃兰,忙起身比着手躬身。
“阿娘,我错了,我这就去做贵妃娘娘的褙子,你别急,一会儿就得。”
蝉声在耳边嗡嗡作响,铃兰听得心口发堵,忍不住拦她。
“元娘子,闻莺三更才睡,眼皮子都熬红了。褙子我来做,让她歇一歇。”
杜蘅执意不肯。
“什么元娘子不元娘子?呸!你回宫多年,还以为你那旧主有本事接你出去?我就看不得你这副仰人鼻息的窝囊样儿,白教坏了我女儿。闻莺,过来!”
闻莺怯怯靠近,杜蘅提起辫子使劲往脑后扯,模拟她竖起发髻的模样,手太重,疼的闻莺紧紧皱眉,却没敢说话。
杜蘅侧着头端详一阵,不满道,“真是女大不中留,越长越不安分!”
闻莺心知阿娘不喜她的容貌,满十六岁还不让她束发髻,一直梳着孩童的编发。掖庭人人见惯,不说什么,偶然她去尚衣局、尚食局跑腿,被人围着笑话。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闻莺努力隐忍,被杜蘅一巴掌抽在脸颊上,力度虽重,手势却熟极而流,连鬓角都没打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