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嘴唇。
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说起购买和私藏武器的死罪,虽是躲在这么个旮旯窝儿里说,还是紧张的面色有些发白。
“……刀剑,我与弟弟们分散去几个州府搜罗,总共十七八长刀,十二把弓,四百多支箭。”
海桐道,“东西寻了来,咱们这帮人都不会用,只有大郎君、仆固娘子强些。可惜小郎君不在,不然……小郎君刀枪剑戟样样拿得起来,比小王爷还强。”
她故意提起思晦。
杜若放下茶碗,面孔生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目光从夫妇俩低垂的头顶扫过去,如同鬃毛做的刷子,硬邦邦刮过头皮。
“你老问我跟着阿布思由南到北,又由西往东,纵横三四千里,学了什么?”
平平淡淡一句话,却叫袁大郎莫名难受,他觑向海桐,见她也瑟缩起肩膀。
“就一件,万事靠自己,什么也别指望别人。”
杜若顿了顿。
“请大郎费心,就在树林前头平块地,由我大伯和大伯娘充做武术教习,男女老少但凡能动弹的,早晚练一个时辰防身的功夫。村里人要是眼热,请他们一道,就说咱们家有财帛,怕山里匪盗上门滋扰。”
到六月天气热起来,大伙儿搬进新居。
袁大郎腾出手,请村人帮忙整地施肥,二郎、三郎忙着修补房子上几处头先没想到的瑕疵。
杜桂堂在村口摆了个问诊的摊位,活儿却比谁都少,太阳一晒到摊子上,就支起一块白条幅,表示东主有事,请到大屋找人。
“二堂姐,你叫我看诊,是为了施恩于人吧?”
杜若倚在软榻上吃酸枣。
——自那年离了长安,无数精致的小食再吃不到,尤其她在军中,赶起路来,有肉有菜加白米饭,哪怕煮得稀烂如猪食,都能叫她胃口大开。
前年重回长安,海桐心疼她吃苦,竭尽全力搜罗供奉,把什么酥酪、葡萄、冰山、艾牢汁一径往她面前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