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眉头微皱,听他言语却又不似作伪,还要再问,却见李玙转过头,望向裴禛等几位与宗室血缘密切的亲贵。明明他的态度很温和,可是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却都像把刀子,狠狠割着李隆基的脸面。
“安庆绪与安禄山一样,残忍冷酷,血腥弑杀,专以折磨宗室亲贵彰显胜利。就这区区三日,城中公卿贵族已十去□□,譬如裴太师夫人,便是因不愿受辱,从城头坠落而亡。如今临近兴庆宫处,唯有延寿坊尚有一支义军苦苦支撑。诸位的父母高堂,儿女亲眷,此刻兴许尚有一条命在,但待安禄山抵达后,又能坚持几日?难道——”
李玙霍地拔刀出鞘,向李隆基的脖颈扫去。
李隆基的脸色终于无法掩饰地变了。
就在冰冷的刀光照亮他脖颈的那个瞬间,他踉跄着几乎跌倒,眼底瞬间涌出的竟然不是狂怒而是恐惧。
“——谁准你御前带刀?!”
李玙看都不看他一眼,甩动手腕,刀上沾染的热血抖落的满地都是。
刀尖刷地指向众人。
被李玙凶横眼神衔住的,通通哑口无言,甚至下意识避开锋芒,甘愿俯首。李俶喘息着抬眼,一俟挨到李玙眼神,立时面目煞白地抖了下。
杨钊颤声道,“殿下,意欲何为?”
李玙望着李隆基,笑得轻蔑而嚣张。
“——难道我李唐的金殿上,各个都是缩头乌龟?!”
李隆基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却无言以对。
李玙哼了声,右手横刀不收,左手骤然抽出背上的青龙剑,翻腕向下狠戳,只听当啷一声,火星四溅,竟就准准地把剑尖捅进青石板寸许。
雕龙的青玉剑柄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瞪视中左右摇晃。
这把剑来历不凡,乃是战国时越国的欧冶子所铸,曾为伍子胥所有,又曾为刘邦所有,向来有乱世中能辅佐君王良臣的美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