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学两个月,劈呢,肯定劈得晕您,就是劲头大小控制不好,万一太疼了,您忍忍。”
杜若还要挣扎,忽见暮色中一道鲜亮的火光从山坳冲天而起,带起周遭呼啸的白烟,她以为叛军追来,差点儿直通通从马上跳下去。
幸亏袁四娘眼明手快,硬是扯住她腰带摁住了。
一瞬之后杜若意识到那是什么,一个抛高的火把,重重跌入溪水,然后哗啦一声,散开沸腾的巨响,大量白烟如烽火台般昭示出营地所在的位置。
杜若心下骇然,探头急看。
士兵们早已人困马乏,一俟天黑,早早入睡又被惊醒,惊惧之下纷纷紧张拔刀,在黑暗中彼此警惕地互相质问。
“是谁——?!”
“谁敢点火?”
“他们来了?”
“是谁不要命了?!”
紧闭的破烂柴扉前,高力士惊魂未定,手背筋骨暴起,按住了腰侧镶嵌硕大绿松石的黄金刀柄,五儿和铃铛持刀左右掩蔽,四面瞄着。
“阿翁不必惊慌,安禄山还在数百里外。”
新的火把骤然点亮,烧得噼啪作响,犹如舞台追光,凸显出几个披挂全副明光铠的将领,他们头上的鸟翅头盔金光锃亮,胸前圆甲熠熠发光,背后整片甲板更是毫无破绽,两侧的披膊分为两块,肩膀上端着龇牙咧嘴的虎头。
唯有李玙,身穿赤红袍,肩挂黑披风,赤手空拳,推开人群一步步逼近。
从杜若的角度看下去,他神采奕奕,强硬嚣张,犹如河神手持分水珠踏入惊涛,连浪头都要为他让出坦途。
他前进一步,人潮就驯服地向两侧退让一步,继而哗啦啦跪倒,甚至有人含泪仰望这位凭借一己之力坑杀了安庆绪五千兵马的储君。
“太子来干什么?”高力士冷冷道。
“朕,要见太上皇!”
李玙声量压得很低,只让他一个人听见。
高力士瞳孔急剧扩大,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贯彻了脑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