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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匹骏马奔驰在杂草丛生,久无马蹄踩踏,所以依稀难辨的小道上,后面跟着几千饿着肚子的兵卒。打头阵的还在小跑,后面的走得越慢,最后渐渐变成互相搀扶。整条队伍延绵一里多长,密密麻麻仿佛蚂蚁搬家。
这一路急行军彻夜未停,兵卒们体力不支,扔了锁链、药袋子、火石袋子、帽子、毡帽子,又扔了兽毛大衣、麻练鞋、甚至磨刀石……最不舍得扔的就是盐袋子,饿极了,哪怕裹着口水舔口盐巴都能解乏。
李玙昂头张望城楼。
没有军容整齐的守将,没有迫切勤王的正义之师,黄铜城门大开,城楼顶端更是乱成一锅粥,众多白身妇孺奔上奔下,争抢白米白面。
他面色阴沉,搭弓展臂,弦如满月,对牢‘新平郡’那块牌匾。
——嗖!
只见寒光一闪,利箭划破空气,准准钉在郡字那个口里!
楼上人尽皆耸动,三五个妇女同时发出尖叫。
“——安禄山来啦!”
“大王饶命!”
“救命啊!”
李玙愈加气恼,愤愤拍马入城,百姓悚然变色,争相惨叫着后退!
果儿率领秦大等亲兵跟上,只见李玙勒马停在赤手空拳怀抱粮食的百姓跟前,气得半边脸都在抽搐。
“皇太子李玙在此,尔等还不参见?!”
果儿跳下马,以最恭敬的姿势双膝跪地,两手端起李玙的靴子大声唱名,但百姓只是狐疑地皱起眉,目光围绕李玙上下盘旋,迟迟无人下跪。
清晨稀薄的日光在李玙脸上划出点点金色,他犹带血污的黑甲和绣了金鹰翅膀的黑披风,怎么看都不似皇储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