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六郎,从前与裴固舟打过照面儿,他乡重逢,自然成了故交。
每日清晨,若是别无旁事,裴固舟便坐一顶肩舆来寻六郎。
两人碰了头,裴固舟在前领路,六郎紧随其后,从花坊巷岔道转出去,往南门上走,那里有个巷子叫做明明和巷,里头尽是小吃,毕罗也有,馄饨也有,汤饼也有,笼饼也有……
裴固舟最爱胡饼,面皮上密密铺一层羊肉和豉椒,没烤熟就香飘四溢,馋得人流口水。
“四姨夫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偏缺这一口。”
“什么四姨夫?”
裴固舟挑好了座儿,钱袋子搁在桌上,闻言蹙了眉。
“我不敢认你,也就是这儿天高皇帝远,咱们一桌吃饭,待回了长安,我见你一回,要给你请一回安。”
六郎哈哈哈摇开折扇,贴着他耳根低语。
“四姨夫想做官也容易,六品见宗室自是非请安不可,可若是三品四品,入阁拜相,我见了您,还得尊称一句老师。”
提到入阁拜相,裴固舟沉稳的面色荡了荡。
伙计上菜来,拿开水涮了碗碟,六郎没什么架子,伸手从裴固舟盘子里分走半块胡饼。
“四姨夫这个佐官,捐了多少?”
裴固舟把他从上往下看一遍。
“你大小是个皇子,说话怎的恁油滑,倒像我店里掌柜,千句万句绕不开一个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