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相得,这一谈便到了起更时候。
满庭溶溶月色,将人影投在地上,犹如屏风作画。
董庭兰曲兴大发,操起胡笳旋转起舞,果然有‘幽音变调忽飘洒,长风吹林雨堕瓦’之妙。
房琯手肘撑在膝头打拍子,醉醺醺断续吟哦。
“长安城连东掖垣,凤凰池对青琐门。高才脱略名与利,日夕望君抱琴至。”
至晚,董庭兰告辞,房琯极之不舍,持手踏着月影送客。
“从前先生在长安,客居敝宅,朝夕相伴,何等惬意?如今乡下蜗居,琯不敢虚留先生。”
刘秩殷殷劝说。
“先生神仙人品,岂能日日留在相府,听您述说这些朝廷庸人琐事?那便如白玉蒙尘,神仙下凡,太委屈了!罢了罢了,下月再聚吧。”
这才散了。
房琯心满意足,头搭在管家肩上,跌跌撞撞回房,才行至影壁下,忽见一个灰头土脸的人钻出来。
“——谁?”
“在下乃是右卫率府参军杜甫,上月抵达灵武,只因离家匆忙,身无长物,正在寓所为难时,收到了房相的请帖。”
房琯徐徐抬头打量,只见他满面皱纹,胡须未经修理,乱糟糟一大蓬,十分困顿的模样。
“子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