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这些他都顾不上了,满脑子盘旋着‘晚了!’,“来晚了!”。
李俶紧盯李辅国,微微喘息,良久才不住地点头冷笑起来。
“我就不明白了,从前中贵人对杜良娣最是忠诚,她在王府扶摇直上,哪一步少了您的帮扶?就不说这些,有年我上仁山殿寻本书,听见翠羽与长风闲话,说但凡圣人在乐水居,您甭管三宿五宿也要守,他们几时熄灯,您才肯走,闹得铃兰给您备了间屋子。这份儿用心,便是阿翁服侍太上皇也没有的。如今她修成正果,您怎么反而倒戈了呢?”
李辅国早料到他有此问,从容掸了掸衣袖。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位置,谁不想要?踩她下去,奴婢才能上。”
李俶愕然。
“奴婢再怎么贴心贴意,也比不得枕边风,更何况杜良娣藏匿在同罗军中七年,算算日子,石堡城之战、大非川之战,她都在场,单这一条,就比奴婢,甚至比您还强!往后圣人跟前,内务自是她说了算,外头官员任免,财税贸易,甚至连军政她都要插手,哪里还有旁人置喙的余地?”
“这怎么可能?她毕竟是个女人!”
李辅国轻轻笑了起来,语气带着明显的揶揄。
“王爷,您家祖上,可出过不止一个谋朝篡位的女人哪。”
锃亮的环铠随着李俶的颤抖而反射出摇曳的光晕,他战栗地摇着头,不知是不愿相信还是遭受了屈辱。这个数次挡在李玙身前承担刀剑,愿意为李唐粉身碎骨的青年,看上去竟然有些崩溃。
李辅国注视着他疾步后退,脚步踉跄地撞上墙根,等待他领会到所有这些对话的暗示,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外面脚步声由远及近,章台匆匆闯到跟前。
“司马!不好了,房琯大败于陈涛斜,唐军被杀伤四万余人!”
**************
郭子仪闻讯赶来,见李俶、李倓、韦见素、杜鸿渐、崔光远、高适等皆神色焦虑,却被郑旭与秦大并肩拦住,坚决不让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