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固怀恩觑着移地健。
“你大哥是叶护,你叔叔达干是宰相,你最多算个将军,回纥人能一身兼将相两职吗?”
移地健纤薄的嘴唇抿紧了,孩子般不服气地用筷子戳牛肉。
“他既大权独揽,何必替李家拼死拼活?那个什么王,一看就是窝囊废!”
李承采确实提不起来,听圣人给回纥公主上尊号‘毗伽’,公主又一径瞅着他笑,吓得脸都白了,跪在御前瑟瑟发抖,说不出个整话。圣人只得加封他做敦煌王,他才哆哆嗦嗦应了个是。
可是刚才公主酒鼾嚷热,说着话忽然当众扯开披帛,露出满身雪白皮肉,惊得李唐官员纷纷垂首走避,李承采张口结舌,竟晕了过去,惹得公主大为嫌弃,皱眉踹了两脚,场面一时尴尬,最后还是皇后下座揽了她遮掩。
“你不懂。”
仆固怀恩往嘴里塞满牛肉。
“唐人讲究门当户对,公主喜欢招揽什么人在家,圣人不会追究,可是明面儿上不能让将领与外族联姻。”
“那你女儿不作数了?”
仆固怀恩顿了一下,声音更低。
“我女儿,只是你的滕妾,不是正妻。”
经他这么一说,移地健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调皮地在桌子底下抓住仆固怀恩的腰带,仿佛盟誓,又仿佛许诺。
“我可只认您这一座泰山哪!”
“不不不……”
仆固怀恩顿时紧张。
从鄂尔浑山谷回灵武这一路,移地健都在表达差不多的意思,他推拒过,也警告过,但这孩子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总把话绕回来。
他不可能跟女儿女婿去回纥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