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台词可太熟悉了,昨晚月伢听了两遍。
“她为什么要问纽扣?”梨花皱了皱眉,她瞥到地上尸体脸上的俩血窟窿,突然想明白了:“不,她问的是眼睛!答应就完蛋了呀。”
但是大叶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为了早点解脱,他答应了:“好,我给你,我身上的纽扣都给你!”
女鬼轻轻柔柔地笑了起来,那两只从大叶胸膛里长出来的手弓了起来。
“噗呲——”猩红指甲扎进大叶的眼眶里,剜出两颗血淋淋的完整的眼珠子。
“谢谢你啦”两颗眼珠子被吸进了女鬼的手心里。
大叶迟钝地感受到了剧痛,撕心裂肺地惨叫着。
“嘘……不要吵醒别人啦。”女鬼捂着大叶的嘴巴,另一只手向上伸,将他的身体高高抬起。
“砰”的一声,大叶的身体摔到地上,脑袋软软地垂到一边。
这个高度不致死,大叶可能是被活活吓死的。
从这里开始,录像就变成了黑白噪点,直到早上才出现正常画面。
玩家们看完,恐惧油然而生。
梨花深呼吸一口,打破了凝固的气氛:“昨晚录像出现的鬼合影事件,再加上凌晨的杀人事件,这座凶宅一共有两个鬼露脸了。”
另一个女玩家说:“如果这俩都不是吊死鬼,那这座屋子里至少有三个鬼。”
有人说:“要是个个都那么猛,游戏直接结束了。”
“先梳理好眼前的事,”月伢把他们发散的思维拉回正轨:“昨晚这个纠缠过阿海,我被吵醒然后将她赶走了,从这个视频的时间来看,她离开我房间后才来这边,杀人取眼。”
梨花讶异地睁大眼睛:“你把她赶走了?这也太猛了吧!”
其他玩家感觉看到了希望:“怎么赶的?可以分享一下吗?”
月伢:“详情你们可以去看录像,但是我不建议你们模仿。”
“为什么?”玩家们不太理解。
月伢言简意赅:“危险。”
梨花问他:“既然你亲身经历过,你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月伢确实有个发现,昨晚女鬼也向他索要纽扣,他拒绝之后,女鬼停滞了一段时间,然后说给过他机会了,但是他不走。
被杀的玩家同意女鬼的索求,被直接杀死。
也就是说——
“我猜,如果拒绝女鬼的要求,可以争取到一点时间。”月伢估算了下:“大概一两分钟。”
“如果这个线索是真的,那很有用!”梨花竖起大拇指:“在关键时刻争取到一两分钟真的能扭转局面。”
月伢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对比两个视频就能总结出这个信息,我现在更想知道女鬼为什么要选择这两个人。”
这当中可能存在某种规律,想找出答案,需要确认的录像可就太多了。
月伢想走个捷径,从女鬼身上发现问题。
她说自己要来找料子,拿走人的眼珠子去当纽扣,嘴里还藏着针线……结合这些特征,月伢联想到了一个身份——裁缝。
这个词现在已经不常用了,他之所以会想到,是因为他昨晚才听到了关于裁缝的故事!
他看向呆呆站在一旁,垂着脑袋的瘦高青年:“你把昨晚的鬼故事说完。”
“啊?”瘦高青年迟钝地抬起头来,有些没反应过来。
月伢又重复一遍:“你昨晚不是说了个女裁缝的故事吗,我想听后续。”
“哦,她啊,让我想想……”瘦高青年又垂下头,片刻才低声开口:“那女裁缝长得很灵,手艺也很好,很孝顺,名声很好。人怕出名猪怕壮,她的名声传到了外面,有媒人过来说亲,说有位爷看上她了,想抬她回去做姨太太。女裁缝是好人家里的姑娘,家里刚定下一门好亲事,当然是想拒绝,但是这位爷是地头蛇,做事狠辣,让人来绑她回去,这姑娘性子烈啊,逃的时候被打死了……”
“属实有点惨,”梨花问:“这都是什么年份的故事了。”
瘦高青年答道:“那时我奶奶才十来岁,你说呢?”
梨花点点头,看向月伢:“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事了?”
“挖人眼珠的女鬼就是故事里的女裁缝。”月伢举起手掌,上面有一个小疤痕:“这是她用针扎穿后,留下来的疤。”
梨花恍然大悟:“难怪她要找纽扣,原来是个裁缝。”
“小月,那你说她为什么偏偏找上我和他?”阿海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月伢也在找答案,他梳理着他们来到这个宅院后的种种,终于找到了一条脉络。
他叹了口气,看向阿海:“你碰了宅院主人的心爱之物,人家晚上不得来找你吗?”
“什么意思?我没有……”阿海话音一顿,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是那辆老式缝纫机!我昨天擦了它上面的灰尘。”
一个玩家说:“我想起来了,死者在拍摄的时候也摸过你们屋里的那台缝纫机。”
“呼…”梨花松了口气:“那我们只要回避那台缝纫机就可以了吧?”
月伢摇头:“未必,也许是要回避屋子里所有与鬼裁缝有关的东西。”
“……”梨花有点绝望。
月伢见瘦高青年还在,问他:“你肩膀怎么样了?”
现在宅院一共有三条线,鬼裁缝、合影鬼和吊死鬼。
瘦高青年是唯一一个和吊死鬼线有关的人,从他身上能提取一些线索。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疼。”瘦高青年答道。
月伢让他把衣服拉下来,他照做了,削瘦的肩膀露出来,上面有一个深陷进去的黑色脚印。
瘦高青年拉好衣服,月伢余光看到,青年脖子上有一条很细的黑线。
“别动。”月伢按住他肩膀,抬起他下颌,仔细看那根黑线:“你脖子不痛吗?”
瘦高青年挣开他的手,摇头:“不痛。”
这时,副导带着助理过来了,一路上说说笑笑,全然不见之前的恐惧与慌张,他停在门口,用台本拍了拍门:“还在这里偷懒,都日晒三杆了,快去吃早餐,然后干活!”
梨花试探着问:“副导,你不是去找导演了吗?他怎么说?”
“我去找导演干嘛?”副导很疑惑。
“我们的同事死了啊。”梨花指向尸体。
“哪有什么尸体?”副导皱眉:“干嘛开这种玩笑,怪不吉利的。”
月伢的视线一直没有挪开过,他眼睁睁看着尸体蒸发,地上的血迹消失得干干净净。
有关死者的痕迹接连消失,好像有只无形的大手,将死者从游戏里抹掉了。
同时也抹掉了npc们的记忆。
梨花还在跟副导解释,试图唤醒他的记忆:“你忘记了吗?我们的同事大叶被鬼挖了眼睛,你刚才明明在的。”
“什么大叶,我们组没有这个人,编故事也不晓得编得真实点。”副导看了眼手表:“再给你们五分钟,出来吃早餐。”
副导走了,留下玩家们面面相觑,他们看着看着,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了月伢身上。
不知不觉,这个看起来病恹恹的养猫青年,成了他们信赖的队友。
月伢平静地检查了录像:“玩家死亡后痕迹会被抹掉,npc也会忘记,里面的遇害场景已经被删除了。”
梨花很能理解:“背景里说过这是在拍节目,如果不抹掉痕迹,这节目就不能继续往下拍了。”
尸体不见了,这屋子的味道却不太好闻,月伢看向窗户,原来一直半开半闭着。
明明开着窗,空气却不流通,月伢有些气闷,搂着肥肥离开了屋子:“吃饭。”
他本来就饿着,早饭没吃就来这里查线索,现在都快饿得没力气了。
玩家们看着他潇洒的背影,都很佩服。
心态太好了,而很多事情都是心态决定的。
早餐格外丰盛,还有水果加餐,但是他们看着一箩筐洗好的新鲜葡萄,却下不去手。
连月伢也没有碰。
梨花感到很欣慰:“你也觉得这些葡萄像眼珠子,吃不下去吧?”
都是年纪相仿的同龄人,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大心脏,这不合理!
月伢淡声道:“我不爱吃葡萄。”
梨花:“……”原来我们真的不一样。
早餐过后,他们在导演的大嗓门中,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今天的主播是梨花,月伢落得轻松,坐在旁边看,活像个监工。
导演捏着台本,声如洪钟:“今天我们要深挖这座大宅院的诡异起源,追溯它的故事,掀开岁月给它笼罩的面纱!梨花你要以凶宅试睡员的身份去探秘,需要翻东西,你别拿话筒,把麦夹在衣服上好操作一些。”
听到要翻东西,月伢感兴趣了,他悠悠地提议道:“导演,我也加入吧,一个人翻那么大的院子,效率低。”
导演略一思索:“行,一块儿吧,但我们得进后院,里面没打扫灰层重,你受得了吗?”
这个大宅院实际上是个二进的院子,里面还有一个面积略小的院子,大概是后期加建的,为了拍摄效果,他们集中住在前院,月伢只有在昨天拍摄的时候路过一次。
“我可以戴口罩。”他说。
导演点头同意了:“那你俩一起来。”
这种大发现大搜查环节,玩家们都不想错过,也都找理由跟上了。
导演说:“先从这棵大榕树开始拍,这树龄一看就不得了,我觉得这个院子的阴森气氛主要归功于它。而且它还有吊死鬼的传闻,不能错过。”
各就各位,马上要开始拍摄,不巧设备出现了一个小问题,导演需要去处理,于是冲两位主播招了招手:“你们先练一下台词,我这边马上就好。”
能有什么台词要练,他们又不是真的来工作的。
月伢和梨花说:“我去观察一下这棵树,你小心避开这些榕树须。”
梨花知道他不会说废话,点头:“好,我会小心的,我在外围随便看看吧。”
月伢打算围着树干走一圈,这棵大榕树的树冠很茂密,遮天蔽日,能漏下来的阳光很少,越靠近树干,阴冷感越强烈。再加上昨晚那件事产生的影响,在树下走总觉得有双脚悬在头顶。
榕树根凸起一片,盘根错节,像地面长出来的血管。
月伢不太想踩上去,停下了脚步。
他仰头看向上空,目光一寸寸扫过大树枝桠,试图找到吊死鬼的踪迹。
他没有看到吊死鬼,但发现了一个很诡异的“蛹”,那东西挂得不高,卡在树杈中间,位置有些隐秘,加上外面裹着密密麻麻的榕树须,乍一看可能会忽略掉。
月伢皱了皱眉,换了个方向看。
没想到,他在“蛹”里看到了小半张死白的脸!
看清那张脸的五官,他心跳空了一拍——这是瘦高青年的尸体!看样子是昨晚被挂上来的。
那刚刚那个在房间里和他说话的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月崽,心里苦。但角角手感意外好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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