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俩内侍先卷着铺盖卷走了,去经略府报道。侍卫有侍卫房,府里也有统一的宿舍,关起门来统一管理既方便工作又能断绝消息泄露的可能性。
还有一天时间,继续吃遍全城的美味佳肴,手臂的麻痒稍微好了点,第三天清晨起来,用胰子洗了洗纹身的地方,没感染,稍微有点正常范围内的红肿。
这纹身匠人的手艺真不错,和自己的线稿一模一样,笔误修补的地方都一模一样,更显得红牡丹娇艳盛开。
打点好行李,早上太冷,穿上灰鼠嗷、佩剑、挎弓、提着朴刀,牵着马出门。
李福也不敢多问,得了五两银子的赏钱,他要留在这里负责送信和转交消息,人设是林家叔侄的老仆人。
姓丑的陪戎校尉高高兴兴的和另一名陪戎校尉交接了位置,带着自己招募来的二十三名士兵一起去兵营报道。他心里已经暗暗把人分成两拨,秦家兄弟和林礼都是功夫练在八年以上,有能力有胆量的,还有白小,虽然没好好练武但力气大胆量大,另外十九个人就普通一些,要送到不同的地方去。
出城上路,只有三个人骑马,两个人骑驴,其他人都是步行,背着自己的行李。
新兵们正在互相打量,他们晒的都挺黑,只不过有些人是深棕,有些是浅棕,而林玄礼刚刚从一个白胖子晒成蜜色,健康了很多,和其他所有人比还是白。
干脆自暴自弃的戴着斗笠。
“我是秦六郎,这是我哥秦五郎。小兄弟,我听丑校尉说你的功夫很厉害。刚刚没时间切磋,等到了军营里,我想领教大名府的高人。”
林玄礼还礼:“不敢当,家师只在本城中小有名声,两位老兄一看就是多年打熬筋骨,非比寻常。”
一路闲聊,有人骑马有人步行,一上午时间走了十几里。
丑校尉停住马:“行了,坐下歇会。带干练的都开始吃吧。”
林玄礼啃着早上买的羊肉包子,开始思考要不要乐于助人一下,让马帮人驮点行礼,这一天走三十里也太累了吧。
竖着耳朵听别人说话,有点口音,勉强能听懂,大概说的是一点都不累,在半亩地里刨食还要交税,得干好多杂活贴补,现在很轻松。
走到日暮西斜时,就在林中扎营,拾柴火,不用挖灶有现成的可用,烧火煮茶,吃炒米炒面。
林玄礼忽然害怕:[我不介意和别的男的挤大通铺……]
[但是你们身上有味儿啊!不知道会不会有虱子跳蚤咬我。靠。你们缺柴火的人家在秋冬会洗澡吗。]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忘了买帐篷!]
丑校尉带了两顶帐篷,一个里睡十个,一个里睡十四个,嫌挤的滚出去。
枣红马委屈的隔着帘子呜呜叫:长这么大头一次露天睡觉,睡不着,感觉很危险,怕怕。
林玄礼因为年轻被安排在最边,只好小声说:“别哭了,明早上给你葡萄干吃。”
睡醒又走了半日,到中午时隐约看到一座宏伟的军营。军营没有围墙,只是零星放了许多拒马阵,极目远眺也没看见丑校尉说的背靠小河取水方便的河。
丑校尉:“没有围墙!种知军说,倘若西夏兵入侵,我们都不知道,那样就死也活该。会被瓮中捉鳖。”士兵不需要围墙,这样聚散都方便,西夏人如果打来,要坚壁清野就要退入各个城池中,如果要出击、伏击也得灵活机动,徒留一座有围墙的军营没有用处。
“跟我来,入营点卯正好能赶上吃饭。下马下驴。军中有法度,在这瞭望台前五十步内除了传令兵和斥候之外,禁止策马奔驰,违者斩。到军营门口必须下马,牵马步行进去。进入军营之后,没有招募不许骑马疾驰,违者斩。军中禁赌,违者斩。坑骗同袍,抢劫以及煎银袍泽的,问重罪。欺凌妇女的斩。无故殴斗的,罚去掏粪。”
林玄礼和秦家兄弟心有灵犀的分开了,不不不不,不想切磋了。
十里联营一样的军营,深深浅浅的油布帐篷一眼望不到头,大约能从帐篷的大小看出来分了几个等级,河边正在做饭,炊烟袅袅,取来河水直接倒进锅里。数百匹马也被人放牧在河边,吃最后一批绿草。
在三个方向分别虚设了大门和瞭望台。
上万人正在整齐划一的训练,在鼓声旗号中,手拿朴刀,向前劈砍。
林玄礼:[震撼!很震撼。不是我瞧不起禁军,这些人才有个军人的样子。]
丑校尉带着所有人到新兵营,交接人手,一个个的点名,交了十九个,那边发了兵丁的衣。
林玄礼一路上保持安静:“咦?”
“咦什么咦。新兵按身长、体魄以及技巧等确定等级。你们几个人不用从头学起,又自己带了马匹,省了军马,说不准要被编入骑兵,跟我来。”四人被安排到另一个地方。
丑校尉突然有点谄媚,在门口叫到:“卢大人!卢都虞候!给你带了几个勇猛汉子。”
这里的大人有爸爸的意思,他也不是乱叫的。
林玄礼一听就知道了,这人是个高级军官,手下管着几千人呢。
卢都虞侯从帐篷里走出来,身高很高,又极瘦,双目下陷,双颊却有些病态的潮红:“来了,呦不错啊,自己带了马。好,好。他怎么没有黥面涅臂?”
几名都头都过来看人。
丑校尉:“我看他长得俊,就没黥面,怪可惜的。”
林玄礼感觉这厮眼神不善,就挽起袖子,绷紧胳膊给他看了看纹身,不仅是刺上的军队番号,还有纹身,以及粗壮有力的胳膊。
卢校尉直奔过来,一伸手——抓住了小红的辔头,仔细看了看,又逗着马张嘴露牙,啧啧称奇:“身高十四掌,头上有旋儿,脚下有鳞,体态优美健壮,一看就是良种,好马好马,才六岁更是难得,这是几百贯买的?”
枣红马被夸的得意洋洋。
“都虞候。这匹马是我哥哥五百贯买的。”
众人都投来的震惊的目光。
宝马良驹当然是这个价格,但他家好有钱啊!要知道开一家小杂货铺,只需要十贯钱的本钱。
“哦,啧,嗨。不错啊,家底殷实。”卢都虞侯笑吟吟的收回手:“你们四个,会用弓箭吗?”
都会。
“会用火器吗?”
都不会。
“会用守城器械,投石车、滑车吗?”
普通人见都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