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啊,所以最后只能用盲先生的心脏吗?】
【弹幕:女巫为啥要这时候发疯啊,明明大家都说了要帮忙,分担掉一点的话,盲先生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弹幕:体谅一下吧,她疯了很久了。】
明明是一个将死之人,心里却还想着所有人,林客听了略觉无奈,却又因为盲先生提到“大家答应帮忙”等字眼,继而想起主教说的话。
主教说,“因你的鲜血流淌在我的身体里,你的罪孽便等同于我的罪孽”。
如果罪孽可以分担,而主教的祝福又可以驱散余孽……
顺序,顺序。
一瞬间,林客灵光乍现。
“等一等,盲先生,”他道,“我们或许可以先制作玫瑰,再由主教给玫瑰祝福——”
他的话音未落,却见盲先生已经义无反顾,摸索到一根不知何时游走到众人身畔的刺藤,一头扎了上去。
夜色中,他佝偻的身影轻盈地像一只飞鸟,半空中盘旋着女巫低吟的哀音。
林客瞪大眼,眼睁睁看着刺藤穿过那瘦削的身体。
刺藤在扎穿盲先生的一瞬间,陡然生出无数须根,张牙舞爪扩张出来,像夜里炸开的烟花。
有一瞬间,林客被眼前这一幕震在了原地。
在此之前,他了解盲先生,也了解这个故事,却不了解、也不相信这种义无反顾。
他以为自己不会被服务对象影响,但此时此刻,林客的心却像是忽然软了下来。
他几乎是立刻回神,没有再考虑逻辑上是否有误,伸手就抓住一道须根,往自己习惯被吸血的伤口送。
却不料,他动作还未完成,手腕再次被一只大手握住。
是主教。
夜色中,主教琥珀色的双眸仿若琉璃存金,刚才的错乱狂躁完全不见,他沉静地看向林客,道:“我来。”
随着他的话音,那道须根仿佛受到召唤,从林客手心溜走,猛然扎入主教肋下,主教不知痛似的,只是缓缓垂眸。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须藤,似乎因为吸收到神圣的血液受到净化,也纷纷垂落下来。
事出突然,林客看着主教愈加深色的衣袍,瞬间有些慌乱,正想找个什么一会儿替他包扎,却听见耳畔有人指挥。
“大家来吧,心存忏悔地帮助盲先生,或许能得到主教的宽恕。这是最后的机会。”
是靳青越。他行着轮椅来到盲先生身边,十分自然地将一条须根送到肋下。
他的身边是杨月、郁笙,还有几位玩家和镇民,都做了同样的动作。
只有几个人嘴里喊着“疯了,你们都疯了”,死活也不肯让这鬼东西插到自己的身体里,没过几秒就被花藤卷走。当然,也有高非凡带着几个玩家过来,伸手要抓那须藤,却是半天都抓不住。
就好像那须藤有自我的判断能力,知道谁愿意帮忙,而谁只是希望借由它们达成目的一般。
最终,他们也被花藤卷走,临走时还在咒骂着这整个小镇不科学。
【弹幕:不科学?我觉得可科学了……这里不适合你们,也不欢迎你们这样的人来。】
【弹幕:呜呜呜,他们能成功吗?我好想看到他们成功!】
【弹幕:啊啊啊所有镇民都上来了!快啊啊啊,屏障要坏掉了,主教还没祝福呢。】
【弹幕:不需要祝福了吧,主教的鲜血都在里面了。】
仿佛是应和弹幕说的话,就在女巫完全打碎屏障,猛然呼啸而下之时——在众人鲜血汇聚之处,盲先生的心口,同时绽开一朵巨大的玫瑰。它花瓣重重,披着绒毛,柔软而美丽。
它的花茎不断生长,上面光滑且无刺。
盲先生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摸索着将它摘下,轻轻将它举起。
这朵硕大的玫瑰,便就这样颤颤巍巍触到了女巫阔大丑陋的唇,像一个小心翼翼的亲吻。
画面静止,女巫停下了。
她胸前那本该存放心脏的空洞窟窿,骤然一缩,内里枝条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一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了。
那是女巫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