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辰笑了笑,左颊单梨涡浅浅的:“不气。”

“喔,那就好。”叶长青将他使剑的那只右手攥住,紧紧地压在桌面上,确认一切无误,自己不会因为干了缺德事被削死之后,大着胆子道,“其实啊,我让你背书就是说说而已,没合计着你居然这么听话,那么厚一本鬼书也会真的去背……”

温辰怔了怔:“什么意思?”

“啊,这个,意思嘛,它就是……”叶长青轻轻梢了梢鬓发,组织半天语言,才不尬不尬地吐露出实情,“主要这本破书里写的东西,只有那么十几个咒术值得学,其余的,大部分都是废话,早就失传了,你看了也没有什么用,别说还背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贼兮兮地直往对方脸上瞟,生怕人家一怒之下,给他捅个对穿,然而……

“哥,所以你其实只是在逗我玩的吗?”温辰敛着眸,目光落在二人交叠着的手背上,根根分明的长睫下,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叶长青有点慌了:“不,也不能说只是逗你玩,多看点书当然是好的嘛,毕竟老祖宗的智慧,不可小觑的!古人云,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人活着不能忘本,明王子夜为人族镇住黄泉海,那是名垂千秋的大功德,我们怎么能对他老人家留下来的东西一无所知……”

他平生最擅长的有两件事,一是坑人,二是骗人,当下一本正经地胡诌了半天,看温辰也没有什么表示,心里惴惴地,折下腰,挑着眸子低声道:“小辰,你悠着点,君子动口不动手,虽然你现在已经是元婴境,比刚来的时候厉害了许多,但哥也不是吃素的,还有好多看家本领没使出来呢!”

与他的机变相反,温辰擅长的,恰巧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这边安静地听他自导自演,神色波澜不惊,仿佛整个尘世都与己无关,细看之下,唯有那多少年里从来平直如死水的唇线,正一点一点地向上勾起,慢慢地,勾出一个暖心的弧度。

彼时长夜已尽,旭日东升,窗外明润的晨曦裹着秋末微冷的清霜,不经意间飘上了梨花木书案。

虽然被摆了一道,白衣少年也并未见愠色,一切都静悄悄的,眉眼清寒,一如案上皎洁的秋霜,长发利落地束作高马尾,肌肤透出一丝细腻而冰冷的白瓷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