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唻!”嬴槐雪说起这些,就像个天真的小姑娘,与半个时辰前大杀四方的剽悍剑修搭不上边,伴着船外淙淙的流水,娓娓道来——

“我生前原本是姑苏人氏,靠着太湖,小时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是在船上折腾,就是这种低矮带篷的,摘莲蓬,补鱼虾,抓螃蟹,可好玩了……后来嫁了人,跟着他去了北地,那边可没有什么水,别说泛舟游玩了,一年到头能好好下一场大雨,都是很不容易。”

“我夫君身体不好,本来我想着带他一起回江南去,既是回归故土,也正好养养病,谁知道啊,当时住的那个枫溪小城,三天两头就有魔族犯境,怎么杀都杀不完,我们舍不下城里的街坊邻居,回乡这事儿就耽搁下了。”

说到这,她眼睛里浮现出一种怀恋的感伤:“后来又发生了好多事情,就不一一细说了,总之,就是我直到死,都没能再回到太湖姑苏,夫君觉得亏欠我,就在这冥河之上给我做了一条乌蓬小船,再从别的地方买来莲蓬,这些种种,也算是圆我少女时候的一个梦吧。”

船尾,有人笑她:“阿雪,你怎么逢人就说这些事,人家愿意听吗?”

嬴槐雪不服气:“人家怎么就不愿意听了?我刚才征询过意见了呢!小公子,对不对?”

她相貌本就年轻,再加上修道之人,容颜保持得很好,坐在乌篷之下,捧着莲子轻笑的时候,与藕花深处徜徉的采莲少女别无二致,看得对面两位渡客一齐失了神。

见他们不说话,嬴槐雪又问:“诶,小公子,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个还没嫁人的姑娘,一上来就叫我夫人的?”

她生□□美,对年龄婚嫁之事有独特的纠结,当下想起这个细节,便缠着不放:“你老实告诉我,我看起来就有那么老吗?”

“这……”温辰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娘亲问出这种话来,一下竟没能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