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叶长青提起手边搁着的酒壶,缓缓斟了一杯,“你在信里说,尝遍了人间四海的酒,都不如家乡的这一口桂花酿,生前我们相见的时候太少,都没机会陪你好好喝上一杯,今天这顿,就当是补上吧。”
说着,腕子轻转,原本水平的杯沿一点点向下倾斜,酒液跟着溢了出来,透明微黄的颜色里,散发着缕缕醉人的清香。
叶长青偏着头,注视着那细细的酒液落入泥土中,然后又添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不谈天,也不难过,就那么不声不响地,喝一杯,倒一杯,三杯下去,拂袖起身。
“师尊,你就这么走了?”温辰诧异地问。
“不走还怎样啊?你师祖漂泊了一辈子,好容易魂归故里,我们吵吵闹闹的,岂不是扰他老人家清静?”
“喝完了,就走吧。”
叶长青开心笑着,额发下本来明秀的一双眼,此时倦怠得像暮春开败了的残桃。
七百三十四封山海传书,他逐字逐句地读了一整夜,找回了记忆里缺失的那十八年。
曾经一剑可裂山海,而今不复当年。
仅仅一夜,叶长青就感觉很累了。
不知为何,温辰忽然就想到了躺在衣冠冢里的那一位,白发枯败,病骨支离。
……和眼前这人好像。
他眸子黯了黯,疼惜地说:“师尊,那我陪你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