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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夕阳西下,斜照的红光穿透花海,将人的影子抻作长长一条,投射在青砖枯败的城墙上。
元子曦一身玄黑皮甲,将烧伤的疤痕掩得严严实实,正牵着一匹炽烈如火的魂马,在城门下逗留。
他对面站着的,是眼睛肿如核桃的年轻巫王,鼻梁上佩着那副观星用的单片琉璃镜,稍稍遮了一丝丑。
元子夜性格仁善,极容易与他人共情,因身份所限才逼自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昨晚彻夜为他疗伤,疗了多久,就哭了多久,好像大殿上硬憋回去的眼泪,在无人时又变本加厉地讨了回来。
元子曦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知兄长为自己难过至此,心中也浮上几分愧疚,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陛下,千里相送终须一别,你——”
“陛什么下,我是你兄长!再乱叫就收回成命,不许你去北境!”元子夜气恼他的疏离,上前一步,张开手想抱抱他,不料却被无情地避开了。
元子曦垂着头,轻声道:“兄长,我该走了,大家还在城外相候,不好耽搁太久。”
“……”元子夜伸出去的双手僵了僵,终是寡淡无味地放下了。
“罢了。”他摇摇头,同样后撤一步,拉开些距离,露出个自我说服的微笑,“为君者,总得习惯孤独,你是鹰,终要出去翱翔的,我也不能一直把你锁在身边,那样太自私,对你不公平。”
元子曦目光一震,有心想为自己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他这么认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