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季鹤卿哑声问道:“你们这是在祭拜谁?”
老人花白头发在风中颤抖,眼中浊泪肆意流淌。
“我们在祭拜颜先生。”他仰头,又用力撒了一把纸钱,声音苦楚苍凉,“今天是他头七,我们怕他迷了路。”
季鹤卿抱紧手里的骨灰盒,泪流满面。
他以为他们不会记得。
可是他们记得。
长生啊,他们知道你为何而死。
长生啊,他们来送你了。
……
约翰近年来越来越后悔一件事——他当初如果拼尽全力阻止他的小朋友们回国就好了。
虽然他知道他的小朋友们很固执,虽然他知道他根本劝不住他们,但是他还是后悔,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设想,如果他当初劝住了路易斯和顾,让他们留在美国,以后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这种后悔的情绪在他从颜夫人那里得知了路易斯去世的消息后,达到了顶峰。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愚人节的恶作剧。
可是望着眼前瘦到脱了形,神情憔悴的女人,他就无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他的朋友,他这辈子的荣耀,他认识的最为天才的作家,屈辱且默默无闻地死于卑鄙可怖的暗杀,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他突然想起颜泽苍他们告别那日,哈利不无悲哀的话语:“让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放弃文学,不得不去参与政治,不得不疾呼革命,恰恰应证了那个政府的无能和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