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极温馨的动作,裴良玉心里,却一片荒凉。
不知怎么的,她脑子里突然闪过齐瑄的脸,再抬头,就发现眼前人的脸,换成了齐瑄,那一身青色劲装,也变成了玄曛交织的衮服。
冕上的九章垂珠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却挡不住那眼中同样深重的情谊。他们身边雪白的梨花,不知何时竟成了一片粉色桃林。
裴良玉一愣,打了个寒颤,赶忙往后退了一步,却像是重新坠入深渊。
“嘶!”齐瑄的抽气声响起。
裴良玉陡然睁开眼,还觉得自己被吓得不轻,心扑通扑通的,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过得片刻,她才渐渐从方才的失重感中回过神来。
“做噩梦了?”
裴良玉听见声音,抬起头,就看眼前齐瑄放大的脸。除了没穿衮冕,一切的一切,竟好像是方才的梦境移到了现实。
她往后一仰,正好撞上齐瑄垫在她后脑,还没收走的手。
“嘶!”齐瑄调侃道,“看来还没醒,不然怎么老想着要去撞车厢。”
裴良玉这才反应过来,齐瑄离得这么近,怕是因为方才她因做梦,险些撞到头。
虽说在梦里她也是因为被齐瑄吓着,才会惊醒,但此刻,还是看着齐瑄收回去,泛着微红的手背道:“多谢。”
“无妨,”齐瑄动了动,故意将右手带着红痕的手背放在了上方,“方才梦见什么了,都被吓醒了。”
裴良玉看了看他,露出几分复杂情绪,道:“只怕你不会想知道。”
齐瑄下意识觉得和自己有关,又觉得或许只是自己多想,心里抱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莫不是,梦见了我?”
见裴良玉没反驳,齐瑄面上忍不住露了笑,话语间,也带了几分浅浅的得意:“这可真是奇事,太子妃竟在梦里梦见我了,莫非,是某人要输了?”
“做梦,”裴良玉反驳道,“都说了我是被吓醒的,你觉得梦见你,还能是什么好事不成?”
齐瑄却不这么想:“再怎么说,你是梦见我了,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
“得了吧,还不是因为我你离我太近了,”裴良玉方才休息了一会儿,此刻也不困了,见已经快到东宫,索性也坐直了。
虽说裴良玉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齐瑄却半点不觉得遗憾。
此刻,有什么比知道裴良玉梦见他,还大的喜事呢?
齐瑄身上的喜意毫不遮掩,很快就充满了小小的马车厢。
裴良玉就坐在他身边,自然感受到他传达的欢喜。
真是个傻子,裴良玉心道,只是梦见而已,还是个噩梦,就能这么高兴?朝臣称赞,冷静睿智的太子齐瑄,真不是别人吹嘘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