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逍遥天外(转吻声声靡曼于耳,肌体寸...)

天宇开霁 素光同 3527 字 2022-10-01

华瑶又说:“我原本记着你的功劳,想着提拔你,可你瞧不上我这份恩典,还要冤杀我的人。那好,我们细算。”

她持剑落座:“岱州剿匪至今,官兵也从贼窝里收缴了些金银珠宝,记了一本账。我刚从库房回来,发现款项亏空,珠宝缺失,你该当何罪?”

陆征临危不乱,只说:“殿下如要审问下官,理当依照法令,交由三司会审,首先盘问犯人、辨明事理,其次追查赃证、调兵遣将,这都不是小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下官唯恐耽误了公主的行程。”

华瑶道:“是吗?”

陆征的场面话堪称滴水不漏:“公主在上,您的私事和公事,自然由您定夺。”

华瑶为他鼓掌:“陆大人,弹劾你的折子,我正打算递出去,交由岱州御史。你岳丈的手伸得再长,这天下还是高阳家的天下。”

她笑得别有深意:“皇后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更何况,与皇后血脉相连的人,是她的表妹,又不是你。”

陆征手脚发麻,忍不住问:“此为何意?”

华瑶走到他近前,居高临下道:“你还没想明白,况耿怎么死的吗?回去问问你的娇妻。况耿死于鹤顶红。他进了你们巡检司的监狱,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毒杀了,狱卒对此三缄其口,只言片语都不敢泄露。”

陆征浑身冒出冷汗,因他不愿相信多年的枕边人会暗害自己。

倘若他的妻子当真不在乎他的死活,那他在妻子的撺掇之下,亲自来检视杜兰泽的身份,确有可能是皇后的授意。

皇后耳目众多。她想知道杜兰泽的来历,于是,她们诱使陆征来动手,许以厚禄。

若要辨明杜兰泽的籍贯,必定要扒了她的衣服,可她是公主的近臣,冒犯了她,等于冒犯公主。

不敬皇族,左右逃不过一个死字。华瑶事后追究起来,可以杀了陆征,陆征的妻子再随便找个人嫁了,来日便有第二个陆征,第二个巡检司通判!

华瑶低声道:“你想明白了吗?”

陆征伏地不语。

华瑶道:“岱州剿匪至今,清查的金银珠宝……”

陆征咬了咬牙,道:“全凭殿下定夺。”

出乎陆征的意料之外,华瑶命令道:“那好,这笔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岱州的盗匪来了几个月,也屠了几个村子,留下数百名老幼妇孺,急需收容。参将大人的两位遗孤,你也得尽心尽力地照顾,你在战场上做了逃兵,遗孤的父亲为你而死。”

陆征哑然片刻,道:“巩城……没有养济院。”

所谓的“养济院”,正是安置老幼妇孺的官办住所。

华瑶道:“杜兰泽已草拟了一份公文,你遵从她的指点,依法申令,获取上级的批示,再贴点钱,设立巩城养济院,好好抚养被盗匪夺去父母的孤儿。你总以儒生自居,儒生常说‘民贵君轻’,你少时读书,念的也是仁智礼义信,陆大人。”

陆征叩拜领旨。

华瑶敲了敲桌子:“岱州的盗匪虽然被杀了一大半,但是,三虎寨依然盘踞在凉州、沧州。你身为巩城巡检司的通判,切忌懈怠,必须严查关隘,留兵镇守。你要功绩,何不自己去争取?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旁观许久的燕雨总算听明白了。

他跟着附和道:“是啊,陆大人,你吃别人嚼剩下的东西,能有多少油水,这辈子都要被人掣肘。再说了,当今圣上一共娶过四位皇后,现在这位……哎,你以为自己背靠大树,说不准哪一天,树倒了,你就被砸死了。聪明人都得留两条路,比如我,我也给自己留了两条路。”

“兄长,”齐风及时打断了他的话,“适可而止。”

昭宁二十四年十月初,巩城巡检司与另外三个城镇的卫指挥使司联手派出人马,总共发兵两万余人,剿灭了三虎寨设在岱州的最后一个贼窝。

这一次,华瑶并未随军出战。因为那个贼窝里的贼寇只剩一千多人了,也没什么高手。

贼寇被两万多官兵杀得片甲不留。岱州的捷报频传,武将们喜不自胜。

依照华瑶最初的打算,她原本想在战场上杀了陆征,侵吞他的财物,再让参将取而代之,可惜参将已死,她找不到更好的替补,只能勉强使唤了陆征。

陆征倒也听话。他退了商队的税银,建了巩城养济院。

养济院与码头隔得较近,仅有几里地的距离。华瑶出发去凉州的当天早晨,路过养济院,顺便进门去探视了一番。

由于华瑶在岱州的战功煊赫,她此去凉州,便有不少岱州武将为她送行。

武将们跟着华瑶,齐齐跨过养济院的门槛,听闻孩童的读书声,又见厨役正在准备午膳,荤素俱全。伙房、厅堂、寝房全都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且有护院看守,里里外外都立好了规矩。

华瑶绕过一群武将,穿过漫长的回廊,跳到了一扇木窗旁边。

隔着一道硬木窗栏,华瑶偷看屋内的孩子们读书认字。

清澈的日光洒在她的身上,碧绿的树影随之晃动,窗内的一个小姑娘发现了她,又惊又喜,小声问:“姐姐是神仙吗?”

华瑶厚着脸皮说:“是的。”

华瑶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悄悄地伸出手指,顺着镂空的窗格,把糖递给了小姑娘。

台上的夫子吼道:“谁不听讲!”

小姑娘结结巴巴道:“外面有姐姐……神仙……”

屋内众人偏头望去,只见院内树枝摇曳,再无芳踪。

深秋的冷风掠过江面,江边的芦苇伏低,茎叶碧绿,花穗雪白,堪为壮丽一景。

江上水雾茫茫,浪涛汹汹,大船行驶得快而疾。

谢云潇站在船头眺望远处的崇山峻岭。他穿着一袭黑衣,身形高挺而修长,仿佛立在前方的华茂春松。船上的人声嘈嘈切切,他丝毫不觉纷扰,始终独自一人悠然地赏景。

“少爷气派,”燕雨评价道,“你瞧人家,谢云潇,这就叫少爷气派。”

齐风劝告道:“兄长,别在背后指摘他。”

燕雨并不听劝,还说:“你未免太不懂情理。你是我弟弟,和我打从一个娘胎里出来,我跟你讲话,相当于自言自语,算不上指摘了谁。”

他还问了一句:“我和那个谢公子,谁长得更俊些?倘若有个姑娘,要在我和他之间选一人,你说,她会选他,还是选我?”

齐风沉默不语。

“什么意思?”华瑶突然插话道,“只能选一个人吗?”

船上风大,华瑶的长发被吹得纷乱,白茶色的素纱裙摆也扬了起来。她满不在乎地倚着栏杆,谢云潇不知何时来到了华瑶的背后,先是问她:“你想选几个人?”又说:“我们进了延河,已到凉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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