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酎”,指的是“多次重复酿造的美酒”,而“芳樽花酎”更是高阳家的御用珍品,千金难求,除了皇族之外的名门贵族也消用不起。
戚归禾开怀畅饮,举杯与华瑶对酌。不过华瑶和谢云潇喝的都是玉壁雪蕊泡出来的花茶。他们二人肤色均是冷白,面前的玉杯又盛满了花茶,香芬薄雾缭绕之间,衬得此刻的筵席犹如仙宴。
戚归禾依然是个俗人。他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只听华瑶道:“最近几日,镇国将军是在府上,还是去了边境?”
“他去边境巡察带兵了,”戚归禾放下酒盏,抬起头来,“咱们船行的这条河,叫延河。将军府在延河尽头的一座大城里。那座大城,叫延丘。”
他粗中有细地介绍起凉州的风土人情:“延丘是凉州最繁华富丽的地方,什么茶坊酒肆、勾栏瓦舍,应有尽有。十几年前,凉州与四方通商,延丘最是兴旺不过。虽然远不及京城,但也是个富贵去处。”
他还说:“今年八月,延丘暴雨,延河发了场洪水,冲毁了河边的皇家行宫。凉州的州府穷惯了,拨不出钱来,行宫只能慢慢地修缮。您去了延丘,恐怕得忍受一时的不方便,暂住在将军府……”
“无妨,”华瑶却说,“只要你们不觉得叨扰,我愿意一直住在将军府。”
戚归禾又敬了华瑶一杯酒:“岂敢岂敢!殿下大驾光临,我们恭迎还来不及,怎称得上叨扰。你说呢,云潇?”
他特意喊了弟弟的名字,让弟弟接上公主的话,怎料,他弟弟说:“延丘公馆距离将军府不远,殿下可以暂住公馆。”
“是吗?”华瑶道,“可我去了公馆,就不能天天见到你了,云潇。”
戚归禾被酒水呛到嗓子,咳嗽了一声。
谢云潇倒是对华瑶的花言巧语习以为常。他分外平静地回答:“殿下去了延丘,自然会以公事为重,对我见或不见,无关紧要,不必为此忧心。”
侍女们早已退下了,厢房里只有华瑶和她的两位客人。她细细地尝了一口鳜鱼肉,喜不自胜,又起了逗弄谢云潇的心思。再者,她怀疑戚归禾误解了她与谢云潇的亲密往来,她索性将错就错,含笑道:“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殿下!”戚归禾出声道,“您与舍弟……”
谢云潇竟然说:“谨守君臣上下之体统。”
戚归禾晃了晃酒壶,酒气熏天道:“这般冠冕堂皇的话,也就骗骗你自己。”接着,他又转头对华瑶说:“您身为凉州监军,与凉州军队本是一体,往后,承蒙您的体恤和关照。”
华瑶诚恳道:“戚将军客气了。我常听云潇说,兵将本是一体,我深以为然。既然如此,我与将军府上下,不论内外,不分亲疏,通力协作,共抗外敌,只愿羯人的部队土崩瓦解,各州百姓也能安居乐业,共享太平。”
“好!”戚归禾仰头闷干了壶中酒水,“借您吉言!”
谢云潇道:“你……已经喝了三壶酒。”
戚归禾道:“无碍,这还不到三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