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处处销魂(皇妹长大了,长得一副花容...)

天宇开霁 素光同 3580 字 10个月前

王迎祥入宫以后,学会了投机钻营的本事,不择手段地往上爬。他的干爹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伺候太后四十多年,深受太后宠信,在皇城的权势正盛,朝廷官员见了他干爹也要给些颜面。

王迎祥之所以投靠东无,正是因为东无与琅琊王氏有仇。他要看着琅琊王氏土崩瓦解,为此,他不惜做东无脚边的一条狗。

东无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太后也老了。”

王迎祥附和道:“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年过六旬了。”

户部郎中张炯之道:“太后立储的意思,从来都是摇摆不定。她一个位居后宫的女人,也拿不定大局。殿下,现今的局势,对您是最好的,皇帝多日不上朝,二皇子下落不明,六皇子乳臭未干,八皇子蠢笨如猪,唯独殿下您是众望所归的太子。”

东无忽而一笑:“你忘了三公主和四公主。”

东无这一笑之间,张炯之心跳渐急,嘴巴微张道:“女人当政,纯是胡闹。尤其身负武功的女子,即便与男子相交,也能自主避孕。三公主共有一夫七侍,至今无子无女,如何继承大统?殿下,依臣之见,比起公主,皇帝更器重皇子。”

东无的指尖轻轻敲了一下檀木扶手:“他器重皇子,与我何干?他想杀我,却杀不成,皇位传不到我手里。”

话已至此,金连思仍然跪在地上。她屏住呼吸,不敢喘气,没注意东无已经走下了座位,向她走来。她跪在他的影子里,他问:“下月初三,你参加殿试?”

金连思道:“是。”

东无道:“好。”

东无心细如尘,却是沉默寡言的人,金连思并不知道东无称赞的是何人何事。她悄悄抬眸,见他拾起一盏水晶宫灯,拇指摩挲着晶莹剔透的纹理,他又问:“近来三公主做了何事?”

工部侍郎李振答道:“三公主新得了一位近臣,名叫杜兰泽,这位杜小姐原是四公主的臣子,据说她貌美才高,很不一般。去年京城饱受瘟疫和水灾之苦,三公主奉命清淤防洪,这位杜小姐献了奇计,疏浚河道上淤下流,坚筑河岸的堤防,短短两月之间,化腐朽为神奇。今日一早,三公主巡视京城的水运、陆运,也把杜小姐带在了身边。”

“杜小姐,”东无念着她的名字,却道,“还是王小姐?”

王迎祥忙问:“殿下,您此话何解?”

东无道:“这位杜小姐的形貌举止,像极了琅琊王氏长房长子家的小姐,留她在京城,大约是个祸害,但她跟着三公主,防范严密,我也不便出手。”

镇抚司副指挥使唐通立刻跪下,请旨道:“卑职……”

他话没说完,东无打断道:“前任的两位副指挥使,一个被谢云潇割了脑袋,一个被华瑶放火烧死,你是我留在镇抚司的独苗,别为了个文弱女子,轻举妄动。”

唐通磕了个响头:“谨遵殿下教诲。”

东无侧目,轻描淡写地问:“水上货运怎么样?”

“水上货运”才是今日议会的重中之重。

从去年七月开始,东无就通过京城河道偷运兵器、药材、粮草、盔甲。恰逢京城瘟疫大起,华瑶与方谨一同收容灾民,朝廷力保她们调遣外省的药材与粮食。趁此机会,东无安插了奸细,假借“赈济灾民”的理由,与工部尚书、工部侍郎等几位高官合谋,盗取价值一百多万银元的贵重货物。

东无派出的那些奸细们,有的扮作了灾民,以羌管吹奏思乡之曲,作为通风报信的暗号;有的混进了岸边码头,协助货船贸易往来;有的原本就在镇抚司当值,声东击西,混淆了华瑶的判断。

在东无看来,他的皇妹长大了,长得一副花容月貌,但心智还不健全,远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时候,皇妹亲手把驸马杀了,他才能高看她一眼。

东无挑起水晶宫灯的灯罩,掀开这一层透明遮物,直视光华璀璨的灯芯。那灯芯被雕琢成花月的形状,灿烂生辉。他细瞧片刻,才说:“内阁查账,账面定有亏空,你们要去堵住窟窿。户部尚书孟道年的性子固执,他认定的死理,皇帝也改不了。若他不愿签字,你们工部的账簿会被孟道年派人翻烂。”

直到此时,工部尚书邹宗敏才开口说:“微臣向您担保,此事万无一失。”

东无也没细问。他放下灯罩,重新坐定。

早在一个月之前,东无就收到了华瑶的来信。他原本以为华瑶走投无路,打算投靠他。他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凌虐她——他的皇妹,比他年幼十二岁,在皇城中特立独行,异于每一位皇子公主。她的性情十分活泼、十分开朗,只会讨人欢喜,不会威震众臣,注定无法上位。

东无拆开华瑶的亲笔信,却见她透露了一桩深宫秘辛,原来八皇子的生父可能不是皇帝,而皇后与何近朱私通已久。为此,东无特意派人去查阅宫中记录,发现八皇子确实有一块水龙玉佩,其形状与华瑶的描述一模一样。

东无还看了金家的家书,据说是金玉遐寄来的信,他颇感愉悦。事关八皇子的血统,太后和皇帝比他更上心,他只需袖手旁观,便能目睹一出好戏。

隔日一早,晨曦微露,沉重的钟声撞破了皇城的雾气,也驱散了谢永玄的困意。他年过七旬,又是区区一介文人,常有精力不济的时候。宦海沉浮大半生,他在朝堂站得越稳,就越要多思多虑。他强打起精神,手搭着车窗缀饰的一缕缨络,暗念着朝野各党的明争暗斗,他的儿子就低声道:“父亲。”

谢永玄道:“何事?”

马车正在平稳行进,谢永玄听见儿子轻声道:“这几天,妹妹经常问我,云潇在虞州的现状如何?她实在牵挂云潇的安危。她把云潇抚养到八岁,便与戚将军和离,回了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