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的身形略显僵滞,但华瑶没有一丝杀意,秦三也不敢贸然地翻脸动手。她们二人的亲随都聚在一处,形成了一支队伍,华瑶的亲兵数量是秦三的四倍有余,她的兵力和势力都稳占上风。
秦三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华瑶似乎一眼看穿了秦三的心思。她凑到秦三的耳边,小声道:“你放心,我一点也不怪你。你从没去过京城,并不知道朝廷的党争有多厉害。葛巾的主子拖你下水,宁愿借你之手杀了我,也不愿出兵秦州,平定叛乱,真让人失望啊。”这声音轻柔又温和,却让秦三心生压抑之感。
凉气顺着秦三的脊背往上爬。秦三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华瑶摸到她肩背处大块大块结实强劲的肌肉,更是喜欢极了,多好的武将呀!华瑶心想,如果秦三愿意做她的臣子,她一定既往不咎,宽恕秦三的一切冒犯。
众人沿着山道,走了半晌,远远望见了黑豹寨的围墙,横立于两座巍峨山峰之间。夜晚的云雾笼罩着一座高塔,塔身洒下一片稀薄的光,谢云潇就站在光影交界处,冷冷地看着华瑶和秦三。他衣袖浮动,如同风飘雪舞,肆溢的杀气融入了深浓的夜色。
华瑶连忙道:“今晚停战!秦三是我请来的客人!”
秦三初见谢云潇的那一瞬,刀锋就蓦地出鞘一寸,不为杀人,只为自保。但谢云潇误解了秦三的意图,转瞬之间,他来到了秦三的面前。
秦三屏息凝神,谢云潇泰然自若:“久仰秦将军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既然你答应了公主的邀约,诚心诚意地前来赴宴,我也会竭诚招待你和你的部下。”
秦三抬起头,满面堆笑:“不是,谢公子,您误会了,我不是来吃饭、喝酒、混日子的。刚听公主说,黑豹寨被你们一举攻下了,虞州的土匪也被你们捉拿了,我佩服,真是佩服!那您知不知道,黑豹寨的寨主袁昌和葛巾的关系紧密,他们两个的信件往来,持续了至少一年多?”
她一边讲话,一边指了指葛巾。
到了这个份上,葛巾罔顾礼法,直直地注视着谢云潇,从头到脚地打量他。
他道:“百闻不如一见,你亲眼看过葛巾的亲笔信,便会知道公主所言非虚。我何必多费口舌。”
他的性格冷得像冰,言辞客套,兼有几分骄矜。他天生一副铁铮铮的傲骨,使人不敢接近他,又盼着自己能得到他的青睐。除他之外的世事人情,似乎都是红尘俗物。
葛巾正恍惚间,华瑶走到了葛巾身边,笑着问:“呦,葛知县,你在看什么?”
华瑶顺手解开葛巾的哑穴,葛巾如蒙大赦,倒抽一口凉气,才说:“殿下!我冤枉!”
华瑶没有理睬葛巾,直接带领众人走进了寨子。她的举止散漫而疏懒,没有一点戒备的样子,黑豹寨的守军见状,自然也松懈下来,大开方便之门。
众人顺利地深入黑豹寨的腹地,聚集在一栋高楼的大堂内,此处的摆设雅致,桌椅家具是黄梨木、红檀木打造,状貌古朴,纹理非常讲究。靠墙的铜炉里焚着香,飘散着一缕一缕的淡烟,长桌上摆满了酒肉饭菜,散发着一阵一阵的香味,菜式包括猪肉包子、松仁梅花糕、碧香粳米汤、鸡丝火腿的薄饼小卷,全是虞州的家常名菜,大大地勾起了虞州人肚子里的馋虫,就连赵惟成都抿了一下嘴唇。
华瑶微微一笑,大方地邀请秦三、赵惟成及其随从落座。
她甚至亲自为秦三倒了一杯酒。
秦三置之不理,根本就没打算动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