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晋明的手伸得再长,他还是被华瑶杀掉了。
他精心打造的火铳部队,已被叛军收为己用,叛军也都知道操控火铳的方法。由此可见,晋明的一些旧部,极有可能加入了叛军的队伍,与叛军一同洗劫了秦州的城池。
华瑶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她慌乱了一瞬,又迅速地冷静下来。
她握紧缰绳,向着山坳中的一条小径跑去,叛军与她相距约有五十丈。她能听见他们的嘶吼声、喊杀声和谑笑声。
他们就像一群发痴发癫的野猪,放肆地叫嚣着,要把华瑶抽筋扒皮,把她的尸首悬挂在东江的码头上,做成一面迎来送往的旗帜。
华瑶这才察觉到,对于叛军而言,“女将军”三个字是何等的风流。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欺侮她、践踏她,撕碎她的脸面,将她活活作弄到死。
华瑶强抑着心头的怒火,高声道:“杀!”
华瑶的左右两侧都是树木丛杂的山岭。
秦三率领着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埋伏在半山腰上。她听见华瑶的命令,立刻派人吹响了号角,弓兵纷纷放箭射去,乱箭如暴雨一般密集地刺向叛军,顷刻之间便有数百人摔落马背。
秦三又怒喝一声:“随我杀贼!”她举起一杆长缨枪,枪头的红缨乱舞,好似一条蟒蛇吐信。
成百上千的官兵合力猛攻敌军,秦三毫不犹豫地冲锋陷阵。她是虞州第一名将,也是虞州第一猛将,通身的杀气极为凌厉,堪比煞鬼凶神。她扬手一挥,便能斩落一颗人头,再旋身一转,又砍断了一人的腰腹。
山坳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渠,一声声的狂呼、惨叫和哀嚎反复地回荡在树林和峰峦之间,敌军的八百骑兵已被官兵尽数歼灭。
秦三和华瑶还来不及高兴,忽然听见一阵擂鼓之声震耳欲聋,山川都微微地颤动起来,原是因为火铳部队已经来到了山坳的附近。
这一支火铳部队约有一万人,首领名叫范田巾,乃是叛军的一员大将。自从他加入叛军以来,他从没打过一次败仗,人送外号“范长胜”。
范田巾刚满三十岁,年纪正轻,锐气正盛。他本是秦州宛城的一个凶悍武夫,没读过书,也没挣过功劳,不过一介无名小卒。但他的武功十分高强,练得一手极好的刀法。这刀法也是他自己悟出来的。无须老师的指教,他自己在山上砍柴的时候,便从豺狼虎豹、鹰隼燕雀的行动之中,窥见了一套精妙的刀法,疾如鹰隼展翅、猛如虎狼扑食,自有一种锐不可当的势道。
在邺城之战中,范田巾把数百名官兵全部斩于刀下,还一刀劈开了邺城参将的脑门。鲜血溅满了他的盔甲,他横刀而立,仰天大笑。
范田巾的父母都是宛城的挑担小贩。他父母在宛城的大街上被达官贵人的车马撞伤,达官贵人扬长而去,他的父母不治身亡。他带着妹妹去官府讨说法,官府却把他和妹妹一起逮捕,关进了大牢。
他孔武有力,徒手掰开了监狱的铁栅栏,趁夜偷逃了出去,但他的妹妹没有他这样的好运气——妹妹死在了监狱里。她死前还穿着破衣服,满身一股腐臭味,死后也只能去地狱里受罪。
妹妹犯了穷罪。她这辈子就不该投胎做穷人!穷人的命太贱了。
范田巾恨透了官府。他发过毒誓,要让大梁朝的每一个官兵死无葬身之地。
上个月,他攻破了邺城,这个月,他一定要击溃彭台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