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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对许敬安回了个礼，又说：“虞州的山海县有个土匪寨，土匪从秦州、虞州各地掳掠了不少平头百姓。就在上个月，公主率兵打败了土匪，解救了那些人质，还帮他们养好了伤，给他们发了一笔盘缠，派人送他们回到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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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高声道：“许将军，你老家在虞州的米脂县，公主也救过你老家的人，你别误会了公主的好意！你的部下也大多是官兵，咱们官兵见了官兵，就没有内外之分了，咱们应该亲如一家才对！”

树林里的鸟雀扑翅，飞过梢头，惊起一阵轻微的枝颤叶动，许敬安仍是一声不响地站在一块岩石上。她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抑制不住的哀怒。

过了片刻，许敬安才开口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马？”

华瑶话音落罢，她自己的七千兵马纷纷响应，而许敬安麾下的四千高手略显犹豫。

许敬安加入叛军，恐怕是走投无路之下的不得已而为之。她愿意为朝廷卧底，可惜朝廷连个军队都没派出来，那她这个底，卧得还有什么意思？真是白牺牲了。

她紧盯着许敬安的双眼，极诚恳地说：“叛军屠城一个月，杀了十几万百姓，染红了芝江的江水。这等恶行，把人间变成了炼狱。许将军，正如你方才所说，叛军造反了大半年，在秦州犯下了数不清的罪孽……”

华瑶的嗓音格外清亮：“诸位，你们是大梁的官兵，从前你们迫于形势做出的无奈之举，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现在，我要你们指天立誓！讨伐叛贼，削平叛乱，护守百姓，永无二心！待到来日大功告成，你我皆是有功之人！！”

许敬安目光一转，望向华瑶的那一批人马。她听出了他们大多是虞州人，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她熟悉的乡音。她的胸口还是窒闷的，心头充满了绝望之感，因为她深知叛军还有庞大的势力。华瑶手里的官兵人数不足八千，加上她的四千士兵，勉勉强强凑出一万两千人，如何与叛军抗争？她明知眼前有一条死路，可她再也不愿屈服了，追随姚德荣的这三个月，她的日子过得比死还不如，想到此处，她含泪笑了出来。

华瑶泰然自若，从许敬安的面前走过，直接站到了许敬安的前方。不知不觉中，许敬安就与秦三并排而立了，仿佛已经融入了华瑶的阵营。

许敬安愣了一愣，秦三便拍了拍许敬安的肩膀，与她搭讪道：“许将军，我这人说话直，你要是不乐意听，跟我提一声就行，我马上改。”

秦三并不擅长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但她一心想和许敬安攀交情、套近乎，便也不顾惜自己的脸面了，直说：“我们都是虞州人，老乡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不分彼此了吧。你老家在米脂县，我老家在柴桑县，咱们两家就隔一条河，或许你还是我的亲戚，我得叫你一声，许……妹还是姐？”

华瑶也默认了许敬安作为官兵将领的身份。

华瑶知道，许敬安口中所说的“天”，指的是皇帝，是阁臣，也是大梁的豪强权贵。他们端居于京城，秦州的战火烧不到他们的宅邸，他们也不太在乎秦州数百万民众的祸福安危——无论秦州死了多少人，沦陷了多少城，他们也不会亲眼目睹秦州的惨况，只会把战争的胜败当作一副弄权作威的筹码。

华瑶恍然生出一种错觉，就仿佛许敬安这个人，和华瑶纠缠已久，对华瑶又爱又恨、又念又憎，既要向她靠拢，又要离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