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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啊?你这是什么幻想杀手吗?还是有碰了就会石化的诅咒?”

“倒也没那么夸张。”喻文州把手套放进衣袋,“这个说来话长,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喻文州最早的记忆由许多散乱的画面和声音组成。在他意识的场景中,有年轻的、年老的、迟暮的父母,有刚刚建造的和濒临被拆除的房屋,有笑着向他问候和哭着向他道别的小伙伴,有呈现出截然不同面貌的大街小巷。年幼的他无法理清这一切的逻辑,对他来说,世界仿佛一张被反复曝光的底片,充满了种种重叠与平行的要素。

在他的童年时期,家人一度觉得他是个奇怪的爱幻想的孩子。比如他会和休假在家的母亲说“你办公室的花要浇水了”,或者对搬走的邻居家教授说“我将来会上您的选修课”,这种简直像胡言乱语的东西经常会从他嘴里听到。所幸在其他人觉得他精神有问题之前,喻文州就弄懂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且小心地把它掩藏了起来。

简单来说,当他用手碰到别人的时候,这个人和他在未来某一次交集的画面,就会闪现在他眼前。

黄少天已经听傻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就是有这种操作。”喻文州摊手,

“天哪。”黄少天喃喃地说,“这一定让你很困扰吧。”

喻文州:“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天赋吗?”

“虽然也可以这么说啦。”黄少天叹气,“但是这样时间的意义也不存在了,再说你肯定也看到过很多不想看到的东西吧。”

“……是的。”喻文州静静地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没有这个天赋也许会更好,我是这么想的。”

“好像不管是哪里的传说里,预言家都挺苦的。”黄少天皱着眉头,“预言是听起来蛮帅,不过换做身边的人,那还真是不要知道那么多比较幸福了。”

“我在很小的时候,看过几十年后我的亲人躺在病床上,和我告别。”喻文州说,“后来更是有各种各样我根本不想知道的东西,所以有段时间我扯了个理由,坚持戴着手套上学。”

“有段时间?”黄少天抓住重点,“后来就不戴了吗?”

“后来长大了一点,也比较会应付这种事情了。”喻文州坦诚道,“平时想办法不让手碰到别人并不难,偶尔碰到一两次也无所谓,这种事情慢慢就习惯了。虽然我控制不了看到的到底是哪一段,可是它毕竟也有点意义,比起假装它不存在,不如想办法发掘一下它的用处。”

黄少天一拍大腿:“比如预测一下考试卷吗!”

“理论上可以,但是很不幸,我一次都没遇到过这种片段。”喻文州无奈地说,“大概看考卷不算在我和老师的交集中吧。”

“所以……你看到的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吗?”黄少天迟疑道。

“目前为止,我想应该不可以。”喻文州摇头,“我没有遇见过改变了未来片段的例子,我见过的每一个画面都如实上演了。然而片段只是片段,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确定,我也没有变成命运论者或者悲观主义者。”

“是我了解的那个喻文州。”黄少天笑了起来,接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之前说你不戴手套了,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你都还戴着?”

“因为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戴啊。”

黄少天:“……哎??”

“我们未来的交集,我不想通过这种方式看到。”喻文州说,“我觉得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看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