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自己都起来了,他说什么也得跟着起床。没想到等自己都收拾好能出门了,再转过屏风来一看,这人居然倚在床头没动弹不说,还特自诩深情有情调的跟沈三清来了一句,“娘子方才投在屏风上的剪影就好比仕女图,真真叫人看了挪不开眼。”

这大清早的,外边丫鬟婆子都踮着脚忙忙碌碌,既怕误了时辰又怕吵着屋里的主子。自己腰酸背痛的不也起来了,就他还有闲心在这儿品仕女图?!

“陈景,你到底起不起来,你要再不起来仕女图咱屋里有没有我不知道,到时候把您陈二爷拍墙上当画儿看,那可就是新鲜事了啊。”

有道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的就是眼前的陈景,被沈三清这么一凶,刚还浪里浪荡恨不得一边哼小曲儿一边赏美人的主儿,立马就从床上连滚带爬的起来。

屋里原就有个专门伺候洗漱的小丫头,之前端水进来瞧着沈三清不慌不忙也不催二爷,还以为这位新二奶奶是个脾气性子很好的人。

没想到这一转眼突然就变脸了,吓得小孩儿赶紧重新倒好水就把陈景拽到屏风后边洗漱,活像两个被吓坏了的鸡崽儿一样,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不过新婚燕尔,不管吵不吵闹在两人看来都是情趣,回过头再细细平常都能尝出一丝甜来。就好比这会儿,原本出门时还有些气呼呼的人,刚走出东院没多远,不过并肩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就莫名其妙的牵到一块儿去。

“你早上怎的那么凶,小心我待会儿往母亲跟前告状去。”陈景今天早上头一回见沈三清板起脸来的模样,没到多害怕的程度但心里也还是有点发颤。

“你尽管去,我可不怕你,反正母亲真烦了我,二爷您也讨不着好。”两家自定下婚事之后,从好几回过礼过定的往来之间,沈三清就知道自己这婆婆不满意自己。到现在都过门了自己身上除了陈景给买的东西,愣是一件婆婆给的都没有。

“在这里等着我是吧?就你哥以前还好意思跟我说你身子弱胆子小?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唬的他,咱们家二奶奶可是要把我往墙上拍的主儿。”

沈三清这么说,陈景还真不敢往下接,这些日子他在金氏跟前从来都只敢说沈三清的好话,今天早上的事出门的时候他还专门叮嘱了屋里那小丫头决不能往外传,现在让他主动去告状岂不是白日说梦。

陈家不是什么巨贾富商,陈景的东院和金氏的正院之间只隔了一个小花园,小夫妻说说笑笑没一会儿也就到了。

陈景在自己屋里跟沈三清耍耍赖无伤大雅,但其实他心里还是有数的。两人来的时辰可以说刚刚好,给金氏请安过后正好还能一起吃个早饭。

偏金氏气不顺,昨天人前还能装装慈祥和蔼一脸喜气,现在她就根本懒得装样子,只想给沈三清好生立一立规矩。

“怎么来得这么晚,听说昨晚你们院里闹得挺晚,怕是忘了时辰了吧。你刚来不懂府里的规矩,景儿到底是读书人心思得放在功名科举上,往后可不能这样了。”

这话说出来纯粹就是来臊沈三清这个新娘子的,可惜沈三清不吃这一套,“母亲说得对,昨天到底特殊些,这辈子也就这一回了,我跟二爷是玩闹得晚了点,还望母亲体谅。”

这话说出来金氏都惊呆了,陈芸更是被一口茶水呛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两人都是当了许多年的妇人,但要她们这么直白的把闺房之乐的事情认下来,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她们是怎么都没想到沈三清这个新进门的媳妇胆子能这么大。

可这话沈三清又没说错,昨天就是沈三清这辈子最要紧的一天,只要没有杀人放火,她想做什么都不算过分。反倒她这一句话真就把金氏给堵到墙角上,她这会儿要是敢说不体谅,那就不是沈三清这个儿媳妇今天来晚了,而是金氏这个做婆婆的不体谅小辈儿不慈了。

“行了行了,哪有什么不体谅的,就阿景这臭脾气能娶到三清这般标致模样的媳妇儿,咱们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是不是啊娘。”

陈芸是陈景留下来以防金氏发难时要帮一把沈三清的,现在可好,沈三清一句话就把局势给逆转了,陈芸也从帮弟媳变成了帮自己亲娘解围,那心里的滋味可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初初见面见面一交手战局就发生了明显的逆转,金氏不是个傻子,她清楚的感觉到这个新儿媳妇不是个好拿捏的人。尤其现在儿子又是在兴头上,她要是真不管不顾的挑沈三清的不是,说不定用不着沈三清出马,自己这亲儿子就得胳膊肘往外拐。

这会儿女儿挺身而出打哈哈,她也就顺坡下驴没再多说什么,把该给新媳妇的见面礼给之后,又在一片祥和却又略带尴尬的气氛了吃完了早饭,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