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刚传出风去的时候, 也有许多亲戚旧故上门来劝说, 明里暗里旁敲侧击之后,最终的意思只有一个,沈二柏出身草根, 至今也就是个麒麟军里的副将,还瘸了一条腿,怎么能为了推脱许家就把娇娇真许配给这么个人。
这话若放在中秋节之前说,林国公肯定连连点头不会觉得这话有半点不对的地方。但过了中秋再来他跟前说这话,不管以前是什么亲戚好友,都是自讨没趣儿。
林娇是国公爷从一众子女中挑选出来,从小悉心培养,十二岁送进军营,一步一步靠自己靠拼命才成就为今天的林将军。林国公可以接受女儿战死沙场, 也可以接受女儿的性子离经叛道,但唯独不能接受自己最出色的女儿, 要嫁给一个蠢钝如猪的草包。
是以林国公听烦了那些人的劝解之后,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给噎了回去,“不用姓沈的那小子,那用贵府的少爷可行?”
之前许皇后刚说想跟林家结亲的头几天, 林国公也想过是不是找一找身边这些勋贵人家,之前那么好些想娶娇娇进门的, 这会儿只要能有一个拉拔林家一把,林国公都愿意。
可惜一个都没有啊,府里把消息放出去之后,接连好几天谁家都没动静,更有些不想沾上麻烦的,竟然立马就跟着放出自家子侄与别家定亲的消息,生怕林家被逼急了拉自家下水。
只有安定侯府的侯爷愿意帮林国公一把,还特地上门来问了怎么回事,打算怎么个章程。可惜人安定侯年纪不大不小早有了家世,帮不到林娇,家里两个儿子又实在太小,就是他愿意舍出来林娇也是在看不上。
没了法子的林国公最后捏着鼻子认下沈二柏,心里说不得也是不情不愿,但是外人要是敢来置喙,他还是万万不依的。所以不管是什么亲近关系,来一个林国公就怼一个,怼到最后几乎全京城的勋贵世家都知道,林家为了躲许皇后的娘家,怕是要招个没根没底的女婿上门了。
这事越传越凶,信的人也越来越多,就连林府里许多下人奴才许多都这么觉得,连带着对住在客院的沈二柏态度都暧昧起来。从一开始头几天的沈副将,到现在已经变成沈爷了。
沈二柏刚开始要不是被人当场抓住,也不大情愿留下,但外边这些风言风语到底不算要紧,要紧的还是许家的步步紧逼并没有随着这些流言而退却,有好几回许家都直接堵到自己跟前来。
好言好语相劝有,劝自己无谓掺和到这潭浑水里来。冷嘲热讽也有,大多数都是嘲讽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些酸话,到最后甚至连金银名利都用上,说是只要自己离开林娇,不管是多少银子许家都给。
偏越是这样沈二柏就越发觉得不能走,甚至比起以前老躲着林娇的时候,还更添了几分亲近,尤其是过完年开春以来许家又开始蠢蠢欲动,反而成了两人之间的粘合剂,把林娇喜得够呛。
“昨天妹妹就跟你说了让你今天早点过去,你忘了啊。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了,你那妹夫可是第三回 考了,能不能成就看明天的,今天说什么也得过去陪着人家,别让他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
林娇今天早早的就起身,还去前头自家哥哥那里拿了两只他昨天刚打猎打回来的野鸡兔子,“瞧瞧,今天啊咱们把这个拿过去让妹妹做了,我们陪陈景多喝点,只要把他灌醉了一觉睡到明天,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妹妹,那是我妹妹,你这一口一个叫的还挺亲近。”
沈二柏看着自己跟前把所有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林娇,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要是两人真成亲的话,说不定以后她就是这般模样,什么都管着什么都想着,把自己管的死死的。
但恍惚说到底只不过一瞬间的事,恍完了理智还是占上风的。只不过现在沈二柏的理智没太大出息,哪怕心里想说几句狠话来怼一怼林娇,但说出口的就只剩下不疼不痒了。
“本来就比我小,怎么不能叫妹妹,三清都没说不行你倒是管得宽。”这种话比起之前他恶心自己的那些狠话,简直就是毛毛雨,林娇听了都不带皱眉头的,“别贫了,赶紧的起身走人,到了陈家你跟陈景想说什么说什么。”
去年冬天沈二柏的伤比起在边关的时候,算是养得非常好,这会儿哪怕一连下了好几天的春雨,他动作都比之前要利索些,骨子里隐隐约约的酸疼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他知道林娇说得没错,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陈景那老小子,自家妹妹这辈子过得是好是歹全都系在他身上,沈二柏巴不得他明天就高中状元才好。所以听了林娇的话,还是很快就老老实实的起身,接过她手里的野鸡和兔子,一起出门往陈家小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