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事从来也不只是林娇的婚事而已,许皇后娘家没有根基,二皇子又尚未长成。林家若真是现在就跟后族一脉结亲, 就代表林家这一代人都得绑上二皇子这条船。
但时移世易,且不说往后二皇子能不能成为太子顺利继位,就算一切顺利,不也还有飞鸟尽良弓藏这一说,林家要是这么早就投靠二皇子,往后只要有什么差池,林家保证都会成为最先舍弃的弃子。所以不管是谁来当说客,林国公都不肯点头。
许皇后见软的不行,就打算来硬的, 听说前天这位皇后就专门穿了整套的朝服去皇上那里哭诉。说是许家那草包多么钟情于林娇,可林家就是不愿接亲, 说不得是看不上许家没有根基。
好在如今的圣上耳根子不软,也不是个糊涂虫,听了好半晌愣是冲着许皇后来了一句:你虽是皇后,但许家根基确实不能与林家相比, 倒也不怪林家不愿。
这话听得整个养心殿里的太监宫女都脸都绿了,还有几个硬是没憋住笑出声来。气得许皇后回去就病倒了, 听说连身都起不来,一副没了生机的模样。
皇上当时也是一时嘴快,过后到底还是心疼多年结发妻子。但林家也不是好拿捏的,尤其宫里还有个贵太妃的老姑奶奶压阵,一时间皇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一大早的就把林国公叫到宫里谈心去了,是好是歹还不知道呢。
这样的情况下,林娇和沈二柏都有些不敢乱来,每天只能窝在国公府里不出来,今天要不是得着陈探花郎家收了妾的流言,怕是还不会出门。
三清说起这事也头疼,前天何花狮子大开口之后,陈景就抽空去了一趟商会。可惜人只咬定了人已经进了陈家的门,是死是活是留是走,哪怕让人在陈家当个烧火丫鬟,都归陈二爷说了算。
那几个老匹夫以为给了陈景多大一好处,还苦口婆心的劝陈景不用太洁身自好,只要等尝过齐人之福的滋味,就明白这里头的妙处。气得陈景再懒得跟他们多话,便径直又从商会出来了。
“这么说来,还真不能全怪他。这些乡绅商会最是精明,别看他们这会儿在你们跟前,就跟个哈巴狗一样巴结着,可真要得罪了他们陈景什么都不做,荆湖也能传遍他的闲话。”
林娇听三清这么说也无奈的摇摇头,作为世家女,没人比林娇更清楚宗族和乡里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就好比林家,哪怕世代都在京城住着,但照样没法跟江东府老家那几支族人断了联系。
不光不敢断,还得每年派人回去祭祖,族里的祭田和房产都得管着,族人们也得好生处着,毕竟故乡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家族最后的退路。
尤其入仕之人,最忌讳独木难支,要是真有一天走了背字儿,哪怕自己得折在里头,但只要还有宗族祠堂在,小辈后人哪怕是回家种田,也好歹还能有条活路。
“是啊,要不怎么他又灰溜溜的回来了呢。这几天连前院都不敢去,天天窝在我这儿,就没见过这么憋屈的探花,还不如以前呢。”
三清说是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跟她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明显陈景这两天的懂事,十分恰到好处的让三清开心也放心了许多。
“那这事怎么办啊,总不能真把人就这么不黑不白的留下吧。要不然就给点银子得了,把人打发走你们也清净。”
其实在林娇看来一千两并不多,毕竟她这些年在麒麟军里,不说军饷,就是平时打个小胜仗,分到自己手里的东西也不止这个数。平时看上个好点的兵器好几百两也是常有的事。
“不行,这事我想好了该怎么办,林将军不用管后宅这些弯弯绕的麻烦事,你只要回去跟我哥说,这事不许他掺和就行。我真要有什么不痛快,自然会去找他。”
这话陈景也说过,甚至还打算去刘汉青那儿借点银子应应急,先把人弄走了再说,也被三清给拦了。何花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有胆子这么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两,就不可能没留后手。
真要是这么简简单单就把银子给了她,她真走了一去不回自然是好,可光有心思不够啊,从小在宅门里长大的姑娘,算计人小菜一碟,真要自己出门过日子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千两银子说少不少,但对于商贾人家出身的何花来说,说多也不多,真要是手再松一点用不了多久就能花光。
到时候自己不知道何花出了门去哪儿,自家却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要是她再找回来闹,那就不是再多一个一千两的事。只要这事传出去,陈景和自己被人笑话都是轻的,就怕外人都觉得自家是冤大头,那可就真是里子面子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