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刚下来的时候林国公府上下脸都是黑的,最后还是林娇笑着说南边气候好水多,再也用不着受以前那等张嘴就是半口沙子的活罪。但再怎么说怎么找补,也不能掩盖林娇从京城麒麟军里的将军成了湖州营里守备的事实。
况且湖州那地界,要说好到底在鱼米之乡确实好,可要说不好,湖州夹在荆州和江南几府中间, 什么好事都被两头给堵了,着实不算个富饶之地。
加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明明荆州就在隔壁,那边驻军也缺人,就偏不让人去荆州。这下可好林娇要离乡背井,沈二柏也不能回乡做个地头蛇一旁帮衬, 俩人还是只能结伴去个新地方讨生活,叫旁人看了都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但不管好不好圣旨下了, 别说是湖州就是再回边关吃沙子不也还得去嘛。好在湖州到底近些气候也舒适些,正月十六出发至今不过三两月的功夫,就已经把情况给调理明白能腾出手传家信回来报平安了。
“哪有什么机灵古怪的心,清姐姐我俩认真算起来都认识有三个年头,我可不是当初你在船上认识的那个毛孩子。去年我就能一个人押镖保货,再过几年说不定我也能升镖头。”
邓晚晚今年虚岁十九,因着从小习武又在镖局里混着,这两年脸上那点儿稚气退了之后确实是个英姿飒爽的大姑娘了。尤其她腰间还常带着刀剑,走出去真是到哪儿都有人瞧,要不是她习武怕不是上前搭讪的人根本断不了。
三清听晚晚这么说,总算把心思从信笺上收回来,反正家书嘛总是报喜不报忧的,自家二哥那就更是个中翘楚。洋洋洒洒写了三四页,说的都是湖州如何如何好。其实一个被贬过去的女将军和一个瘸腿的副将,想想也没什么好日子等着他们。
只不过好在两人心里都装着对方,有道是有情饮水饱这话是没错的,况且他们再惨吃饱饭总是行的,如此一来确实也不用怎么操心那俩活祖宗了,还是先把眼前这位小祖宗料理好才是正道。
“那未来的邓镖头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要求我呢?邓镖头可跟我这种内宅妇人不一样,什么事你自己解决不了,还得用我来搭把手的。”
好几年处下来三清是正儿八经把邓晚晚当自己妹妹看待的,现在她用上了求这个字,兹要不是让她去杀人放火,事情她都得想法子给她办了。只不过这之前拿话来挤兑小孩儿几句,还是挺好玩的。
果然邓晚晚听三清这么说立马就不高兴了,嘴噘得老高都能挂个油壶,扭过身去拿后脑勺冲着三清,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本未来的邓镖头不高兴了,得哄!
“真不高兴了啊,那要是真不高兴了这事就算了,反正也不是我有事你说是不是,左右我也不吃亏。你生气呢也生不了多久,待会儿珍珠肉丸蘑菇汤做好了,喝上两碗也就生不了什么气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邓晚晚吃惯了陈家的饭,以前在陈家小院的时候三天有两天得在三清那里吃一顿,现在搬到城东来了到底不方便,只能隔三差五的来一回,每次来了怎么都得吃个够本。就着小性子,待会儿饭菜一上桌,天大的气都得消了。
“那除了肉丸汤我还要带蒸糕和羊肉包子走,留着明天早上吃。”要论讲道理邓晚晚自然是说不过三清的,好在小丫头聪明又不执拗,说不过就退一步,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就这样的性子三清最是喜欢,其实准备让她带回去的吃的和零嘴儿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她笑眯眯点头答应下来,邓晚晚可不马上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原委全给说了。
“清姐姐,我家有钱这事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但是你不知道我家到底有多厚的底子,连整个万通镖局都是我家的。”邓晚晚说起这个的时候面上并没有什么骄傲的神情,“可惜啊,就这么个大富大贵的人家,偏生到了我这一辈儿没个儿子。”
习武之人再是说着没那么多穷讲究,但到底还是跳不出这个世俗凡尘去,邓家那么大份家业没个儿子哪行啊。
刚开始没儿子,邓老爷的办法简单粗暴也最直接,那就要了命的往家里抬姨太太,太太生不了儿子那就姨奶奶生,一个生不出就三个生。
偏就这么着一连十多年往家里抬了五个姨奶奶,生了八个闺女也还是没得一个男孩儿,到最后老九邓晚晚落地,不说旁人邓老爷头一个就灰心了。
用邓老爷自己的话说就是,这辈子什么都没干,守着祖宗的产业和一身的本事,尽干种公的活儿了,就这么着都没个儿子那就是命里注定。
但再命里注定人也是天生不认命的存在,没儿子那就把闺女当儿子养。前头八个最小的都是四岁的娇滴滴小丫头了不好再改,邓晚晚这个老幺便名正言顺的担下这个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