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坚持的，我所期盼的，我所奋斗的，都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境罢了。

所有人都在说他不正常，我又怎么能正常得起来呢？

很生气啊，我就是生气不可以吗？

清水明无哭得咬牙切齿，表情狰狞又狼狈。

痛苦，但又无可奈何。

那种感觉，旗木卡卡西再熟悉不过了。

每一晚每一晚，他都在后悔。父亲的死、带土的死、琳的死、同伴的死、敌人的死……那些梦魇，让他既迷茫又痛苦，无法排解，又无法挣脱。

想要硬起心肠，但又不能完全封闭自己的感情，只能任由自己在痛苦的噩梦里徘徊着。

他不能对清水明无说，你要坚强一些，因为他自己也做不到。

“如果不开心的话，不用勉强自己笑出来也是可以的。”

不是不愤怒，不是不悲伤，不是不悲哀，但是没有用。

失去的、抓不住的、得不到的，他什么也没有办法做到。

无法忘记、无法排解、无法解脱，很痛苦，但又无可奈何。

汗水、血液混着着泥土的气味并不好闻，让人难以忍受，但在死亡面前，一切又好像变得可以接受了起来。

旗木卡卡西犹豫了一下，还是借出了一个肩膀。

人的情绪就像破了一个口的水库，不管口子有多小，一旦有所破碎，就会全面崩塌。但人又不是水库，狼狈地发.泄过后，直接睡在了地上，等到第二天太阳出来，怪胎二人组凭借着强大（臭不要脸）的心理，只当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卡卡西，明天中午，没任务的话到实验室来找我吧。”清水明无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花了半个小时给旗木卡卡西补充完查克拉，然后理直气壮地要求道。

“三代目和团藏不是把你的233给拒绝了吗？”旗木卡卡西打了个哈欠，一边拍着身上干掉的泥点和缠上的草屑一边随意地说道。

清水明无学着旗木卡卡西的死鱼眼姿势：“我的个人爱好，不可以吗？”

“随便你。”

嘭地一声，旗木卡卡西的身影就在瞬身术的烟雾中消失了。

清水明无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那么接下来的话，就先去接几个任务吧。

实验的材料没人赞助，花的只有清水明无的任务金，再不勤快点工作的话，下一顿的兵粮丸也不知道要到哪里找了。

但最后，清水明无既没有回实验室，也没去接任务。

旗木卡卡西在清水明无的家门口等到了黄昏，最后叹了一口气。

那个笨蛋，这一次又会是去哪个地方自杀呢？

“唰——呲——呲——咚——”

尖利的苦无在石壁上划出两道橙黄的火花，宇智波鼬借着苦无的减速慢慢地降到了底部。

“咳、咳咳……”

虚弱轻微的咳嗽声引起了宇智波鼬的注意，手里握着苦无的力道微微加上，宇智波鼬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慢慢走了过去。

一个褐发的少年脸色苍白的倒在河边的石头上，鲜红的血迹染了一大片，下.半.身还浸在水里，虽然没死，但看着也快了。

“要帮忙吗？”宇智波鼬走上去轻声问。

“啊……”清水明无疲惫地撑开眼皮，看了眼宇智波鼬又看着天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还没死啊……”

宇智波鼬安静地看着他。

“裤子右边口袋的卷轴拿一下。”

宇智波鼬帮他把卷轴拿出来，清水明无熟门熟路地取出药水、绷带开始给自己包扎。

“大哥哥，你是在任务途中被追杀了吗？”宇智波鼬坐在旁边好奇地问。

“追杀啊……”清水明无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的样子，“算是吧。”被垃圾情绪追杀，所以想要让自己冷静一下，这样……也算吧！

宇智波鼬若有所思地低着头自己安静思考。

清水明无瞄到他身上的擦伤和泛红破皮的手掌，漫不经心地问：“你是从上面跳下来的吗？”

宇智波鼬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但我不是自杀。”

“这样啊……”清水明无咬着绷带熟练地把自己被河底石头砸破的脑袋绑起来，又熟练地单手把少了一大片皮肉的胳膊捆起来。

“大哥哥你不问我为什么吗？”宇智波鼬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宇智波鼬想。

“总会有你自己的理由的！”清水明无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道，然后顺便将他的手拉过来，用了一截干净的纱布沾了药水给他抹上。

宇智波鼬看着他的笑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清水明无不是一个喜欢跟人相处的人，也不是一个擅长和人交流的人，所以处理完伤口，清水明无就挥挥手准备走了。

“大哥哥，对你来说，生命，是什么呢？”

清水明无一愣，低头看着这个还没他腰过的小鬼头，认真想了一下，然后把问题丢给他：“死亡，又是什么呢？”

宇智波鼬摇了摇头有些低落地说道：“我好像知道，但又好像不知道。”

清水明无明白了，这个孩子，大概就是一边想着一边无意间掉下来的吧？

“难道一定要无限接近死亡，才能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宇智波鼬小小的身体看起来既柔软又脆弱，但是黑色的眼睛却像是蕴含着无数的力量，黝黑深邃得让他这个大人也要甘拜下风。

“怎么说呢……”清水明无着实不太擅长这类问题，像他这种谈不上什么情商又没什么哲学细胞的理工男，很少能准确表达自己思想的，“生啊死啊的我是不太清楚啦，但真要说的话，就是存在的方式不同吧？”

“存在的方式？”宇智波鼬被他这么一说更糊涂了。

“对啊。”清水明无盘腿坐下，鞠了一捧水掩饰给他看，“世间万物都是以不同的方式存在的，但不管如何存在，都是守恒。你看，我手里的是一捧水，然后——”

清水明无用了一个火遁，窜出的火苗不大，但是很快就把水给烧沸了。

“液态的水就会变成气态。”

“物质是永恒存在的，只是存在的方式不同，表现的方式不同，寄托的象征和情感不同。”

“人也是这样的吗？”宇智波鼬问。

“大概吧。”清水明无笑得明媚，“大概，死后也会有一个不同的世界吧？但很可惜，我还没能认识到那个地步呢！你呢？你觉得生命是什么样的？”

“生命，会死去，但也会迎来新生。”宇智波鼬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谢谢你，大哥哥，我好像知道了！”

“但是，人和其他又是不一样的哦。”

宇智波鼬愣住了。

“人类和其他生物一样，都逃不开守恒定律。但因为会思考，因为有浓烈的感情，因为有喜怒哀乐，所以就像要尽可能地让脱离规律。大概……这就是人类的傲慢吧。”

“所以，这就是人类为什么要争斗的原因，对吗？”

清水明无又开始拽头发：“大概吧，这就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了。”

宇智波鼬若有所思。

“走了。”清水明无大概拧了一下衣服上沉甸甸的水摇摇晃晃地走掉了。

和宇智波鼬的相遇，清水明无并没有放在心上，比起那个，他更关心他的第三挂机栏何时能开启、编号666什么时候能变成一个稳定成熟的成品。

宇智波鼬的那种关于人与社会的哲学性思考，不是他这种技术宅擅长的领域啊。卡卡西的话……好像也不是那种会把这些心思想法表露出来的人啊。

“啊……卡卡西……”清水明无拖着一身满是水的衣服回到家时，看到旗木卡卡西，这才想起来，自己早上好像、似乎、大概……约了卡卡西中午见面的。

“你觉得我还会对你有什么期待吗？”旗木卡卡西翻了个白眼，“饭在锅里，记得自己吃。药箱在桌子上，记得洗完澡后再把伤口清理一下。”

旗木卡卡西低头穿鞋：“虽然是个白痴，但少了‘充电宝’我也是会很困扰的。”

旗木卡卡西走了。

清水明无蹲下身，捂住脸：“我这是在干什么啊……”

四代目的提议自然没有被通过，波风水门的实力很强，但年纪轻资历短，背后也没有家族撑腰，尤其他强硬的作风惹起了很多人的不满，这一次的两赞同十八反对，就是给他的警告。

唯一的赞同票是奈良家的，他们家的智商普遍较高，敏锐地发现了忍者科技可能带来的改变。一弃权是三代目，他虽然不是那么赞成忍者科技，但出于对四代目的支持，还是选择了赞成。

忍者，还有木叶，确确实实需要迎来改变。虽然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

“明无，这件事情，我很抱歉……”

“没关系的！”清水明无笑着道，“本来也就是为了打发时间什么的。”

清水明无不怪四代目，能有现在的发展，已经是四代目为他争取的了。

“等我做出了更好更优秀的作品后，我会让所有人都闭嘴的！”清水明无信心满满地说道。

可惜波风水门不是笨蛋。

“明无，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清水明无不置可否。

编号233的不被接受对清水明无的伤害有限，安分了几天将伤口养好后，清水明无又接了一堆任务出村赚钱去了。

接着，便又是一段自杀任务实验训练的规律生活。

“任务？不。”清水明无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我不出任务，村子里是出什么事了吗？总觉得最近村里滞留的忍者越来越多了。”

“是吗？”旗木卡卡西含糊了过去，酷酷的抱着手站在门口看他在那和两块木头死磕。

旗木卡卡西已经很有长一段时间没出村了，每次清水明无回来都能看到他。今天又是旗木卡卡西轮休，不见他去接任务当工作狂，清水明无就把他拖来给自己当免费帮手了。

旗木卡卡西这阵子出的是一个长期任务，任务对象是四代目的夫人波风玖辛奈。作为女性人柱力，在怀孕期间要比男性人柱力辛苦很多，也更容易引来各种势力不怀好意的窥探。

四代目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旗木卡卡西自然是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去完成。

最近波风玖辛奈的临产期将近，为了保证自己在值班时能保持最好的状态和最高的警惕，旗木卡卡西连额外的任务都不去做了。

只是——

“卡卡西，过来把这个拿好！”清水明无使唤人那是毫不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