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嘀嘀咕咕地贴着耳朵说了一会儿小话，也不知道清水明无发挥了几成的忽悠功力，穿得像一只小企鹅的漩涡鸣人被他口中美好未来勾得满脸期待，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呀眨。

“那里不就有一个实验对象吗？加油哦！鸣人小同志！”清水明无拍拍他的小肩膀，一脸“组织很信任你”的表情。

漩涡鸣人有些小紧张，小拳头握紧松开握紧松开好几回，深吸了好大一口气后，才带着视死如归一般的严肃表情向着旗木卡卡西埋头冲了过来。

旗木卡卡西有些愣，他知道清水明无肯定又是借着漩涡鸣人对他进行恶作剧了，但瞧着漩涡鸣人的动作，躲开肯定会让他摔倒。但是不躲……

算了，让他得意就得意吧。

旗木卡卡西无奈想着的时候，漩涡鸣人已经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力气算不上小，直挺挺地撞在旗木卡卡西的腿上。

敦实的一声让清水明无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鸣人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只是让他碰瓷，轻一点也没关系的啊。

“那个……”

“卡卡西尼桑！”漩涡鸣人抬起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大概是因为太过紧张，蓝眼睛都是水汪汪的。乱翘的金发有点长了，乱七八糟地支棱着，毛茸茸的像是一只胆怯地向新世界迈出小脚丫的小幼崽。

旗木卡卡西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看着那张酷似师母，和师父如出一辙的金发蓝眼，一瞬间，有什么东西突然了桎梏涌了上来。

不该是这样的。

那样的小心翼翼和讨好不该出现在漩涡鸣人的身上。

“尼桑——”漩涡鸣人正要将清水明无教他的“无人能挡幼崽的撒娇世界上最好的笑容”展现出来的时候，突然失去了声音。

因为卡卡西抱住了他。

漩涡鸣人愣住了。

没有人喜欢他。

所有人都讨厌他。

漩涡鸣人虽然还很小，但小孩对情绪的感知是很厉害的，不用说周围人对他毫不加掩饰的指指点点和突如其来的谩骂，哪怕他们什么也不说，眼神中的排斥和嫌恶都让漩涡鸣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是有多么地不受欢迎。

从来、从来没有人这么抱过他。

旗木卡卡西的怀抱很温暖，少年人的肩膀还算不上宽阔，但对于小小的漩涡鸣人来说，那里已经足够他依靠。

漩涡鸣人有些不知所措，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怀抱中茫然的。

但不讨厌，一点都不讨厌。

漩涡鸣人紧紧抓住了旗木卡卡西的衣服，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淌着。

清水明无看着抱在一起像小动物取暖似的两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卡卡西果然是个笨蛋！”明明那么在乎，却要一直对自己说不在意。

《工具人的自我修养》——如果要出这么一本书的话，旗木卡卡西绝对是无可挑剔的主编加主笔人选。

旗木卡卡西是真的将自己当做一个工具去对待的。工具人满级如果是一百的话，旗木卡卡西大概是一百零一级。

但他又没错。

泯灭人性、思想、良知、道德……只为在任务中成为一柄没有感情的刀，这不是旗木卡卡西的错。

他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思想。

村子的利益大于一切，任务，大于一切。

“是木叶，还有这个世界的错啊。”清水明无抬起头，雾蒙蒙的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

情绪的爆发只是瞬间，旗木卡卡西很快收拾好了纷杂的感情：“嗯，嘴巴甜是个受欢迎的小技巧哦。但鸣人只要做鸣人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清水明无和他说了什么，但这种内容，随便猜一下就知道了。

漩涡鸣人红着脸，有点扭捏地跟在旗木卡卡西的身边，小小的手被他牵着。

清水明无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感情还真是好呢”

旗木卡卡西无奈地看着他。

漩涡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他伸出了手：“那个，明无尼桑，你能……牵住我的手吗？”

“……”清水明无低头，漩涡鸣人对着他伸出的手很小，上面还有一个一个的肉窝窝，那么小，那么脆弱，好像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

“啊……那个……不喜欢也、也没关系的……”漩涡鸣人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马上就要伸回来。

但清水明无却在他有所动作前一把抓住了他。

“路上很滑，就算抓住了你的手，也不能不看路哦。”

漩涡鸣人用力点头：“嗯！”明媚的笑容灿烂得让人想要跟着他一起勾起嘴角。

“卡卡西尼桑和明无尼桑都是忍者吗？”

“忍者有多厉害呢？”

“忍者能经常出去玩结交朋友吗？”

“我以后也想当忍者哦！去好多好多的地方！交好多好多的朋友！”

“……”

小朋友一路叽叽喳喳，起初的拘谨和小心翼翼过去后，活泼又爱笑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

漩涡鸣人左手被旗木卡卡西牵着，右手在清水明无的手里，虽然说让他看着路，但小孩一边说一边走闹起来怎么可能会去看路？一路上几乎都是旗木卡卡西和清水明无拉着他把他拖回来。

清水明无和旗木卡卡西把他送到楼下后，漩涡鸣人仰着小脑袋，一双湛蓝的大眼睛里映着他们两人的身影。

“再见！”虽然笑着，看眼里有着深深的落寞。

漩涡鸣人朝楼上跑去，旗木卡卡西突然开口：“鸣人……”

漩涡鸣人立刻转头，大眼睛盛着笑：“卡卡西尼桑！”

清水明无也看着他。

旗木卡卡西沉默了两秒，被遮去四分之三的脸上划过狼狈：“新年礼物，然后……不要随便带陌生人回来，很危险的。”他将早就准备好但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送出去的袋子递了出来。

“这个这个！真的是给我的吗？！”漩涡鸣人脸上有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惊喜和愉悦。

“给我好好听后半句啊！”旗木卡卡西揉了揉他的脑袋，“一个人住，要更加注意才是！”

“知道了！谢谢卡卡西尼桑！”漩涡鸣人抱着新年礼物，笑得满脸高兴。

完全没有听进去嘛！旗木卡卡西有点无奈地想。

“还有也谢谢明无尼桑！”

清水明无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啊，反正是卡卡西给你的，和我没什么关系。”虽然里面也有他买的东西。

“那、那我回家了？”

“再见。”旗木卡卡西低声说。

漩涡鸣人再一次转身往楼上跑，但他跑得很慢。三岁的孩子胳膊短腿也短，想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两个大人就看着他挪着小身子往上跑。

然后，一个小脑袋从二楼钻了出来。

旗木卡卡西有些气急败坏地喊：“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漩涡鸣人咧着嘴直笑，一点没有被骂的自觉。

清水明无一直看着他踩着门口的小凳子踮着脚开门进去，门把手很高，漩涡鸣人很矮，高一点的凳子他的短腿爬不上去，矮凳子又太矮，光是踩凳子还不够，必须要再踮起脚，才能勉勉强强够到钥匙孔。

冬□□服多，为了把钥匙怼进钥匙孔，漩涡鸣人笨拙得像一只圆滚滚的小企鹅。摇摇晃晃随时都有摔下来的危险。

“等到了夏天，就不会这么艰难了……吧？”

正说着，漩涡鸣人一下滚了下来，旗木卡卡西也随着他滚落下来的动作向前迈了一步，但很快又调整好情绪，只是在下面看着。

漩涡鸣人摔了一跤，好在冬□□服多，凳子也不算高，摔下来也不会有多疼。

虽然摔倒了，但也因此少了爬下来的艰难。

漩涡鸣人乐观地想着，然后抱着新年礼物高兴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真是笨蛋！”清水明无大喊，“鸣人！”

听到声音，漩涡鸣人一轱辘爬起来，踩着凳子扒着栏杆冲清水明无傻笑。

“笨蛋，我不是刚说过不能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吗？！”旗木卡卡西无力地扶额。

“明天来我家吃年糕怎么样？！有红豆年糕汤哦！”

漩涡鸣人眼睛一下就亮了，连连答应，还要一边用力点头以表决心。

“喂！”旗木卡卡西刚要制止清水明无，就被清水明无拉着跑。

“那我明天来接你，今天先再见啦！”清水明无不给旗木卡卡西生气的机会，拉着他就是飞奔。

“清！水！明！无！”旗木卡卡西怒气冲冲地吼他。

清水明无嬉皮笑脸地问：“回家吗？”

话音刚落，一副暗部打扮的忍者出现在他们面前。

“哦呀，被抓到了呢！”清水明无笑容不变。

擅自接触人力柱，两人自然被臭骂了一通，不过也就只是被骂一通，对清水明无来说不痛不痒的。

清水明无从火影楼出来，转头就对旗木卡卡西说：“去买糯米，做年糕吧！”

“刚被教训完，至少要摆出一副认错的样子吧。”旗木卡卡西有些无力。

清水明无认真反省了一下，然后说：“好吧，买米钱我出一半！”忍辱负重不能更可怜了。

“……”原来你是准备一分钱都不出的吗？

旗木卡卡西觉得，会对他有所期待的自己真是太愚蠢了。

不过长老团……

“那个团藏，好像是暗部的，卡卡西，你见过他吗？”清水明无蹲在米缸前，两眼放光。

旗木卡卡西面色如常：“暗部也有很多人。”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不清楚。

清水明无轻哼了一声，他才不信旗木卡卡西的鬼话呢！

“卡卡西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