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筱宁:“……”
杜筱宁:“不算难事,总是能解决的。”
端王坐在轿子里,右手食指摩挲着戴在拇指上的扳指。
他眼睛微阖,徐声说道:“总是能解决,那就是如今还没解决。说来我听听。”
杜筱宁不想说。
端王也没打算走。
一个坐在轿子里,一个站在轿子外。
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
“也不是要紧的事情,我在查一个案子……”最后,还是杜筱宁打破了沉默。
杜筱宁将任敏玲的案子三言两语交代了,“她的死并不特别离奇,死因也明确,但她为何会死,张清平为何会认罪,却透着诡异。我是顺着她留下的遗物查到了藏金阁。”
端王皱了一下眉,随即笑道:“我知道你这几年在汴京认识了许多人,消息够灵通。但这会儿不凑巧,杨四郎跟随圣驾出城避暑了。”
杜筱宁手中的扇子轻击了一下额头,“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端王睨了她一眼。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说了。
杜筱宁不想再跟端王闲扯,笑盈盈地说:“王爷事务繁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端王挑眉,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是你不打扰我,还是我别打扰你?”
杜筱宁正欲说话,端王就轻哼了一声。
他的身体微微向外倾,“阿宁,我还是那句话,杜若渝能给你什么,我可以给你更多。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杜筱宁站在原地,凤眸微垂,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端王笑了笑,放下帘子,让人起轿离开。
杜筱宁站在原地,目送端王的轿子走远。
端王离开,寿风走近。
“三公子?”
原本还在垂眸沉思的杜筱宁回神,她看了寿风一眼,转身往开封府的方向走去。
寿风跟在后面。
“三公子,这是回开封府的路。”
“对。”
“我们不是要去找杨四郎的吗?”
“不去了。”
人都跟皇上去避暑了,还找个毛线。
当日傍晚,开封府来了个客人。
来人是端王的近卫青衣,他带了一本册子给杜筱宁。
杜筱宁看到册子,有些诧异地看向青衣。
青衣性情不苟言笑,此刻脸上神情肃穆,活像是来讨债的。
他跟杜筱宁说:“三公子,这是王爷让我带来的,兴许您能用得上。”
杜筱宁接过册子,发现那本册子上记的是杨四郎近日的行踪。
是了,端王和庞太师是朝中的两大势力,杨家颇有势力,杨四郎私下放荡不羁却有才干,端王本是要拉拢他的,谁知被庞太师得了先机。
杜筱宁看向青衣。
青衣朝杜筱宁抱拳,转身离开。
虾须镯虽然是杨四郎之物,可端王给的册子压根儿就没提杨四郎见过任敏玲。
好像发现了什么。
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头疼。
去大佛寺的展昭和王朝回来了。
寿风给两人倒了水。
杜筱宁等两人喝了水歇下,才问道:“怎么样?有收获吗?”
展昭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让大佛寺的僧人记住一个上京赴考的书生,委实有些强求。”
杜筱宁侧头,“这么说,就是没收获了?”
“这倒不尽然。”王朝在寿风旁边的空位坐下,外面天热,他跟展昭去了一趟大佛寺回来,感觉整个人被雨淋了似的。
他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佛寺的僧人不记得张清平这号人物,却记得五年前有一对兄弟在大佛寺落脚,因为弟弟长得格外好看,性情又活泼调皮,所以哥哥管得严。僧人们以为兄弟俩是一起赴考的,后来才知道考试的只是哥哥,弟弟是到汴京玩儿的。”
兄弟在寺庙住宿的事情多了去了,即便弟弟的容貌是天人之姿,也不至于让大佛寺的僧人记忆至今。
杜筱宁看向王朝,问道:“后来弟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王朝:“在兄长考试的那几日,弟弟忽然就不见了。考完试后的兄长,像是发疯似地到处寻人,遍寻不获。那兄长后来盘缠用光,便不再在大佛寺里待着了,离开前曾去向大佛寺的石慧大师辞别。”
杜筱宁安静地听着,没搭话。
展昭伸长了腿,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那双黑眸盯着杜筱宁。
“石慧大师说那位兄长姓张,是不是张清平,他却不清楚。毕竟,五年过去了,他再也没见过那位丢了弟弟的兄长。”
王朝:“三公子,你说石慧大师口中的那位兄长,会是张清平吗?”
杜筱宁的指尖不经意沾了水,她拿了帕子擦手,说道:“不知道,先去问问吧。”
展昭望着杜筱宁,笑道:“是不是觉得这事情,越查越没头绪?”
也不是越查越没头绪。
是越查牵扯的人和事就越多,多也没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这些人和事没头没尾,都是道听途说。
杜筱宁应了一声,凤眸转向展昭,“那怎么办呢?还得继续查呀。”
杜筱宁又去找张清平了。
这趟没专门去审讯的地方,她跟展昭说:“就是聊两句,哪儿说都是一样的。”
行吧。
展大人拎着自己的佩剑,打算跟三公子走一趟。
杜筱宁心里有事,有些心不在焉的。
走在她身侧的展昭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看得杜筱宁想装作没察觉他那探究的视线都不行。
“展大人,你这样看着我是做什么?”
展昭冲她露出一个笑容,他长得英俊,笑起来也令人移不开眼。
展昭:“没做什么,就是觉得你今日心情有些不太好。怎么?去藏金阁见到了不想见的人吗?”
杜筱宁一愣,显然没想到展昭会这么问。
她笑了一下,说道:“倒没有遇见什么不想见的人,就是想起了一些事请而已。”
展昭脚步一顿,看着她走在阳光下的背影。
杜筱宁的事情,他听说过一些的。杜尚书认了杜筱宁这个义子,可是外界对杜筱宁到杜府之前的事情知之甚少。坊间也有好事者想去八卦,可谁也不会那么没眼色八卦到正主跟前。
坊间关于杜筱宁的传言很多,其中一个流行得最广的是杜筱宁曾是端王养在王府的人,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将她送出王府,转而让杜尚书认了当义子。
杜筱宁去了藏金阁回来后,就不太高兴的感觉。
是因为……路上遇见了端王?
张清平没想到杜筱宁这么快就再次来找他,一时间,有些愣神。
杜筱宁微笑,“怎么?很意外?”
张清平没说话。
杜筱宁也不进去,就靠在门边,一双凤眸上下打量着张清平。
张清平被她看得有些发憷,皱眉。
“你在看什么?”
杜筱宁:“看你英俊啊。”
张清平:“……”
展昭:“……”
展大人轻咳了一声,暗中示意三公子好好说话。
三公子瞥了展大人一眼,心道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好好说话的,就是心中气得想让人滚蛋,她都能笑吟吟的不带一丝怒气。
杜筱宁双手背负在后,慢悠悠地走进去。
她今天说不上心里不高兴,但见到了端王,高兴不起来。而且这个张先生神神叨叨故作高深状,她可不想陪他这么拖着。
“张先生,你是不是有个弟弟?”
张清平站在室内,腰杆挺得笔直,他眉头微蹙,眼里流露出难过的神色,稍纵即逝。
他并没有隐瞒,说道:“不愧是开封府啊,消息够灵通。”
杜筱宁盯着他,慢吞吞地说道:“石慧大师说,在你参加考试的时候,你的弟弟失踪了。”
张清平抿唇,他的瞳孔微缩,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没有否认,那就是真的了。
石慧大师说的兄弟二人,真的是张清平,可是他们谁都不知道,张清平是带着弟弟上京赴考的,包括张清平本人,都没有主动提起这事。
杜筱宁:“你弟弟的失踪,跟任敏玲的死有关系吗?”
展昭侧首看向张清平。
张清平眉头微蹙,却不搭腔。
展昭心里被张清平这几日沉默不合作的态度整得有些不耐烦,他面上不动声色,客客气气地地说道:“张先生,我们清楚你是无辜的。但你若是继续这般不配合,非但不能达到你的目的,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