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半夜,阮觅才知道,原来郑小七的乳名就叫狗蛋。吴妈妈口中讲的郑狗蛋就是郑小七,和他殷如意没有半毛钱关系。
只是当初阮觅见殷如意脚底下踩着人,便先入为主,以为这人是郑狗蛋。
平日里他们一大伙人都待在郑小七家,恐怕是为了震慑郑老三。好巧不巧的,昨天郑老三回来发酒疯,殷如意就不在,而郑小七又生得瘦弱,对付起郑老三这个正值壮年的中年男人还是有些吃力的。
阮觅问郑小七,郑小七也不清楚殷如意家里情况怎么样。所以现在她还不好下判断。
如今已知殷如意不是郑狗蛋,那这就说明殷如意的家境这一块是未知的。他可能是个富家公子来体验生活,也可能真是个穷人。
原书里说寒门学子,可什么事情都容易变。就算一个人如今家财万贯,说不定明儿就遭遇变故一贫如洗呢。更不要说男频这种灭门惨案高发地,什么复仇流、升级流、逆袭流,都是典型。
阮觅始终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蓄意接近也好,心怀鬼胎也罢,她就是个想要活着的自私人。
故而,看着目不斜视的殷如意,她很是友好地抬起手打招呼,“挺早啊。”
一反先前的阴阳怪气。
殷如意停下,依旧离阮觅离了一丈远的距离,明显地不愿意和她扯上关系。然后,瞥了眼阮觅手上那沓纸,主动出击,“那位富商小姐还没嫁出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疑问的语气,但在最后一点话的尾音里却带了冷笑,陡然变成一种嘲讽的笃定。
笃定阮觅就是传闻中那个重金寻夫的富商小姐,急于把自己嫁出去。
阮觅表面上态度看起来仍然挺好,脸上破天荒带了笑。
“大概是因为还没遇着你吧。咱们殷公子这样的姿色,到哪儿去不是头一等的?”
明捧暗贬,表面真诚。
殷如意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这一刻,他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要一大早过来,又为什么在遇见这个人之后不尽快离开。偏要接话。
一连串的后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忍来忍去,最后忍得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再也待不下去了,殷如意转身欲走。
身后那道清亮的声音又响起,“这些字怎么认来着?”
脚步一顿,殷如意猝然回头。
要是阮觅此时问的是别的,殷如意肯定不会再留在这儿受气。
可他实在没想到。
“……你不识字?”少年习惯喜怒不形于色,一双狭长清亮的眸子总是淡淡的,薄唇下扯,便给人一种薄情寡淡且狠戾的感觉。不管说什么话,都是股瞧不上眼的讥诮意味。
阮觅咸鱼一般躺着,点头,“不然问你干什么。”
“你教我识字,一天一百钱,如何?”
阮觅在那儿给出条件,殷如意却没听她说什么,挑了挑眉。他有些好奇,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什么事都说得头头是道,诡计百出,到头来却是大字不识一个。
于是,他双手环抱,有恃无恐,“不怎么样。”
阮觅以一种过来人的眼光看他,“两百钱。”
……
“三百钱。”
……
“七百钱。”
她说话的语气一直没变过,似乎笃定了不会被拒绝。
可此时的殷如意,已经摇不动头。
他被金钱的力量击溃了。
“……什么时候开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