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活在世上,谁能真的无忧无虑?”
“她只不过比你们所有人都更能强撑一点,更能忍受一点,所以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吴妈妈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惜,摇摇头,“只不过是个被自己亲生母亲丢弃的,怎么就总爱做这些逞强的事呢?”
“得不到回报,自己也落得一身伤。”吴妈妈意有所指。
殷如意拿着拐杖的手微颤。
六月的蝉鸣真的喧闹,嘹亮绵长,仿佛不叫这几声,它那一辈子就会草草结束。故而它们嘶声裂肺,鸣叫不休。
喧闹与闷热,独属于成平三十七年的这个六月。
殷如意恍惚又听到有道冷淡又柔和的声音响起。
“殷如意,你天生是个文人。”
————
阮觅被殷如意赶出去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惊诧的表情。
但实际上——
小阮委屈,小阮不哭。
她面无表情,心里戏也非常多。
虽然确实不对殷如意的态度感到诧异,却还是要走个过场一样,在心里怜惜自己一番。
郑小七在旁边揣着两只手,看看她,又看看紧闭的房门,非常想问问里面情况怎么样。可瞅着阮觅出来时那一切尽在把握之中的平静样子,他就觉得不用问了。
这表情,看就知道,十一哥肯定没事!
阮觅没有管他,径直回到吴妈妈的院子,见她神色有些异常,想了想自己来三喜胡同已经有足足九日了。这么多时间,阮家那边就算是宴请三个皇子恐怕都绰绰有余,能拖延到今天才来接她回去,真的已经出乎阮觅意料了。
于是她问道:“母亲那边准备派人来了?”
“是,府里的事情已经办妥当了,夫人自然要来接您回府。”
吴妈妈这话仿佛是个引子,刚说没多久,院子外面就来了个人,穿得很不起眼,生怕别人注意到他似的。
“见过三小姐,”他敷衍躬了躬身子,“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走吧,马车停在外头。”
阮觅没带东西过来,穿得衣服是吴妈妈这边临时准备的几件衣裳,所以也没什么需要捡拾的。她看了看吴妈妈,神色之间可以看出来,同这人很是熟悉。便点点头,“那你先在外边儿等一会儿。”
那人撇了撇嘴,不耐烦地刚想说什么,阮觅就啧了一声,睨他一眼。
“看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她说这话的时候嘲讽意味十足,同那仆人所知道的忍气吞声的三小姐完全不一样,以至于愣在一旁半晌没敢出声。
震慑效果非常好。
阮觅完美学会了殷如意式的恶言恶语。她十分满意,走到吴妈妈身边,附身低语几句。吴妈妈神色有点复杂,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
阮觅来的时候没有惊动谁,走的时候除了吴妈妈,也没有一人瞧见。
她走出去时,瞥了眼隔壁大门紧闭的院子,仰起脸一反常态扯出个笑。
张狂,桀骜,自由,是刚来那日,院子里殷如意冷冷清清的模样。
人是杂草,有顽强生命,唯一不该懂得的,便是屈服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殷如意不是不想复仇,这个阶段呢他已经有点厌世了,脑子混乱,觉得这些都是自己造成的。而且后面等他振作起来,也不会直接上门去找他那个渣爹,要先积蓄力量然后让他们哭!
郑小七的承诺,阮觅早就知道靠不住,她就是故意的。你想想,要是一个人做了好事还不想让你知道,但最后你还是知道了,这就是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