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这回参加比斗的名额一共十个。

文斗与武斗都有。

但是顺元帝想显示自己的气量,让苍国的人自惭形秽。所以在这样一个难搞的甲方的各种要求下,最终定下来的方案看起来很是奇怪。

就比如双方上场的选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而是采用抽签的方式。你抽中了谁,那你就和谁比。

而且到现在,比斗的具体内容都还没有定下来。

光是以上那些透露出来的信息,就要求每个参赛的人就算不是文武双全,但是至少都要达到及格的水准。

阮觅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这身力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她生得娇小,第一次见她的人完全想象不出她有那样的力量。

就算阮觅站上比武台,别人也只会以为她是来错了地方。

扮猪吃老虎的绝佳条件。

但是除此之外,别的东西阮觅都很陌生。

射箭拉弓,百步穿杨,骑马狩猎,通通只是半桶水。

除了与武斗有关的事情,阮觅还需要注意的便是,如果到时候她被抽中了和一个文人进行文斗,那也很危险。

虽然苍国不是一个文风鼎盛的国家,可他们既然敢派人出来,自然是从国中精心挑选,不管怎么样都会有几个有真才实学的。

阮觅思考这些的时候,皱起眉。

并不明白顺元帝钦点她的用意。

这是文武俱有的比斗,又不是单单徒手举大石,光力气大就行了。

阮平左自然也想到了这个事情。

所以阮觅去清水巷的时候,阮平左便坐在书房里等她,而桌案上的则是一些大雍近些年来的考题。

以为阮平左的人品,他自然不会作弊。而且文斗方面出题的人也不是他,大雍与苍国各派一半,极为公平。

但是为官多年,曾经还当过考官,他对大雍如今那几个出题官员的思路揣摩得非常清楚。

不光收集了近些年来的试题,还自己用了好几日的功夫压了题出来。自然,其中也有阮均衣的功劳。

大雍文人地位很高,幼儿三岁学字,数百年的积累,才有了如今的底蕴。纵然不看题,也能自信押题。若是让苍国人知晓了,肯定会大呼不公。

对于日后可能会出现的质疑,阮平左全不在乎。

毕竟,押题的事,怎么能说是不公平你能押,自去押就是,又没什么拦着。

厚厚一沓的纸,旁人抱着都觉得累。

阮觅这一回并没有感到害怕。

虽然却是是学渣,但是学渣也有自己的理想。她莫名就热血起来了。

脸色严肃地把那些试题抱回了阮家后,她一边背一边看,甚至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还自己扯了一条窄窄的带子下来,上面写着“拼搏努力冲刺”

她捋起额发,将带子绑在额头上,彻夜苦读。

有些时候遇见了真的看不懂的题目,她便抱着试题跑去清水巷。

有一回,一个与阮平左私交甚好的官员来到了他家中商议要事。临走时看到了正在庭院中绕着树转圈,闭着眼在背着什么的阮觅。他笑道“这孩子能够下苦功夫,将来定然能成气候。”

后来又加了一句。

“我家那混世魔王,最近居然在家里静心读书,说什么就算选不上,也要搏一把。”

他那嫡女是个不怎么喜欢读书的人,平日里最爱跟在端清郡主身后,东街逛西街跑。不是上房揭瓦便是骑马上山。极少静静待在书房里看书。

自上回从观山围场回来,就有了个新的崇拜对象。

那便是阮觅。

听说了阮觅要参加比斗的事情后,她跟打了鸡血似的,竟然把自己关在书房了,还说从此以后要好好学习。

虽说知晓那是三分钟热度,但官员却对阮觅关注起来。

“这孩子,我看成”他极其笃定阮觅能在这回比斗上压过苍国的人。

对此,阮平左没有谦虚,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苍国使者早就将要举行笔试的事情传了回去。所以苍国在国内精心挑选,又送了十个人过来。

仲冬中旬的时候,鳞京越来越冷。

那群从北边过来的苍国人,个个穿着皮毛衣服,一身褐色。

他们中大部分人从来没有来过大雍。于是一抵达鳞京后,他们便一起出来,走在街上。

泗水街就像往常一般的热闹。人来人往。

乌青色的檐角飞翘起来,像是是青鸟飞过时,那绚丽的尾羽。

连朱红色的栅栏,也隐隐透着大雍深厚的底蕴与文化。

苍国人细细看过那些,眼中是藏不住的惊叹,同时却又脸色轻蔑。

阮觅正坐在茶楼二楼,支着头观察在大街上闲逛的那几个人。

虽然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从神情与动作上,大概也能猜到些。

什么雍国的人瘦弱,不如他们苍国的人来的雄壮。

或者说从前听闻大雍是多么多么的繁华,但是如今一看也不过尔尔。

阮觅在心里脑补完了这些,也觉得好笑。

天下大势,三国鼎立。

齐国,大雍,苍国。

井水不犯河水。

苍国虽是个好战的国家,老弱妇孺都有战力。但是不管是在农作物或者是经济文化方面,它都比不上另外两个国家。百姓生活也一直困苦。

他们上一任君主在位的时候,可能是觉得自己国力不强盛,便学会了“以和为贵”,从来没有露出过任何别的不该有的想法。

如今苍国的这位新帝,不知道是从他父亲的韬光养晦里得到了什么好处,有恃无恐,还是说仅仅只是天生胆大而已。

但君主的态度往往都影响着使臣的态度。

这几个苍国人走在大雍的街道上,高高在上,丝毫没有收敛身上的狂妄。

他们崇尚血腥与暴力,就算街道上有人不小心挤到他们身边,都会被粗鲁地动手狠狠推开。

留着鼻涕的小孩子拿着钱垫着脚从老伯手里换了一只糖葫芦,然后又高高兴兴地跑回去。

一不留神,撞在了一个苍国人的腿上。

被撞的那个是一个男子,身形高大,左眼到嘴角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狰狞的疤。

“没长眼的小东西。”

他恶劣地笑了,眼睛到嘴角的疤痕像一条蜈蚣一样扭动起来。

小孩儿抱着自己手里的糖葫芦,仰着头看着这个庞大的黑影,脸色煞白,动也不敢动。

在注意到街道上的行人看他时那种惧怕的眼神,这个苍国人嘴巴咧的越来越大。他将那些惧怕的眼神视为荣誉。

极其夸张地大笑几声,然后突然揪着那个小孩儿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仲冬时的衣服裹得紧,那人这样子一提,前面的衣领勒着小孩的脖子,将他勒得喘不过气了。

小孩儿从家里面拿了钱出来买糖葫芦,没有大人在身边看着。

而其余人虽然气愤于苍国人地所作所为,可看他身形高大,气势剽悍,脸上还带着亡命之徒般的疤痕,都不敢上去。

阮觅皱起眉,已经站起身准备往楼下走了。

她刚有动作,就发现有一个人从街道另一边。慢慢走了过去。

大概也是被他身上充盈着的不耐烦的气息吓到,人群如同摩西分海一般从中间岔开,让出一条宽阔的路来。

人最后停在了那几个苍国人前面。

这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背脊挺直,清俊华然。

阮觅看到他,便笑了,重新坐了下去。

这个突然出现的意外让街道都静了下来。所以阮觅坐在楼上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殷如意站在那几个苍国人面前,压着眉,上下打量他们一番。

明白过来的是别国人后,他并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直接上去拧住了那个人的手,用了点巧劲,很轻松便将小孩子救了下来。

虽说苍国人习惯了动手不动口,但是在大雍的地界上,他们先入为主,以为大雍的人个个都温和儒雅,讲究先礼后兵。

没想到殷如意懒得跟他们说话,直接就动了手。

被拧了手腕的那人不觉得殷如意比自己强到哪里去,之所以能从自己手里将人救出来,不过是趁着自己不注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