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沅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沧池是宫中禁地,陛下早在十几年前就下令,不许任何人去沧池,连靠近也不许!”
似乎怕她不信,又补充,“远的不提,之前备受宠爱李夫人,就是因为仗着陛下的宠爱私自去了一次沧池,结果被陛下严令申斥,还罚禁足三个月!那也是陛下唯一一次对她发脾气!”
婢女的声音充满了警告,时年的心却随着她的话狠狠一颤,一个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问题终于浮了上来。
刘彻不许别人去沧池吗?不用问她也知道为什么。
十几年前,也就是说,自从当初她在那里消失,他就再也无法忍受任何人踏入那里。
那片水域成了他的禁地。不容碰触。不许打扰。
时年仿佛又看到狂风翻涌的沧池上,少年帝王苍白的面庞。
他那样哀求她,求她留下,可她却还是走了。
如果这一次她又走了,还是在骗着他让自己当了皇后之后,他会是什么心情?
当晚,时年和刘彻在宣室殿外的凉亭中设了个小宴,庆祝河西大捷。
月色正好,夜风送来隐隐的花香。
时年亲自为刘彻斟酒,刘彻说起自己对河西的安排,“……浑邪王会先入长安,去病带大军押后。朕打算封浑邪王为漯阳侯,将其部众安置在陇西、北地、上郡、朔方和云中五郡。朕还打算在武威和酒泉设郡,从中原迁人口过去,这样既可发展地方,又可戍守边境,切断匈奴和羌人的联系。你觉得可好?”
时年点头,“我觉得很好。”
刘彻于是快意地笑了,握着她的手亲了一下。
在武威和酒泉设郡,标志着河西地区从行政上正式并入汉朝版图。后来刘彻又先后从武威、酒泉里拆置出张掖、敦煌二郡,这就是鼎鼎大名的河西四郡。
时年看着这样神采飞扬的刘彻,像鹰隼,宽挺的额头、乌黑的眼眸都闪烁着自信挥洒的光。她忽然想起重逢那夜在野湖边,他说他老了。其实不是的。他一点都不老。相反,如今才是他人生的鼎盛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