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忙起身上前,扶住他一只胳膊。偶一抬头,触及陛下的面庞,却不由一愣。
不过一月未见,陛下竟像是又老了十岁,本来花白的头发全白了,满脸皱纹、沟壑纵横,看来探子关于陛下病情的种种密报所言非虚。
但他今日精神大概不错,望向自己的黑眸精光内敛,犹能从中看出旧日之威。
似乎猜到霍光心中所想,他自嘲道:“朕老了,已是风中残烛,转瞬即灭。子孟却还年富力壮。”
霍光不敢接话。
刘彻扶着霍光的手,慢慢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草木凋零、冷肃寒冬,“说起来,子孟你是景桓侯的异母弟弟,是吧?”
霍光道:“是。”
“什么时候来长安的?”
“回陛下,是元狩二年。大哥二征河西,后来便带臣一起回了长安。”
“是了,朕想起来了。是元狩二年。那一次,朕还亲自去了陇西,听闻景桓侯大捷的消息,喜不自胜,带着五千轻骑疾驰一日,在草原上犒赏了西征大军……”
元狩二年的西征,那是多久远的事了,距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
刘彻却仿佛透过枯败的庭院,又看到了当时的塞外草原、广阔天地。
好一会儿,他轻轻道:“她也是在那一次回来的。”
霍光心狠狠一颤。
是了,元狩二年的夏天,他除了被人稀里糊涂绑到沙漠里,然后重逢大哥,随大哥回长安,就此改变一生的命运。
更重要的是,在那一年夏天,他遇见了她。